粉笔灰在阳光里打着旋儿落下,我猛地睁开眼睛。
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鼻腔,耳畔救护车的嗡鸣尚未消散。就在三分钟前,我的身体还躺在ICU的金属台面上,心电图发出刺耳的平音。可此刻,我正攥着水笔的右手微微发抖,笔尖在数学模拟卷上晕开一团墨迹。
"林夏,上来解这道题。"
粉笔敲击黑板的声音惊得我浑身一颤。讲台上,戴着金丝眼镜的数学老师正皱眉看我。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翻书声突然清晰得可怕,我甚至能听见前排男生校服拉链摩擦课桌的细响。
这不可能。
我低头看着自己年轻了十岁的手掌,指甲边缘还留着熬夜啃习题时咬出的齿痕。深蓝色校服袖口沾着墨水,那是上周新买的英雄牌钢笔漏墨留下的痕迹——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林夏!"老师的声音染上怒气。我条件反射般站起来,膝盖撞到课桌发出闷响。后颈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我下意识摸向锁骨,指尖触到温润的玉石。
那枚月牙形吊坠还在。
三天前的深夜,我在医院值班时收治过一位浑身是血的老人。他死死攥着这枚吊坠塞进我手心,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监护仪跳动的绿光:"千万...不能打开..."
当晚我就在回家路上遭遇了车祸。
"这道题需要用到换元积分法。"清冷的男声从右侧传来。我转头看见沈清远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修长的手指正在草稿纸上写公式,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记忆如潮水漫过神经末梢。2008年深秋的这节数学课,沈清远也是这样提醒被点名的我。那时我涨红着脸在黑板前站了十分钟,直到下课铃解救我于水火。
但现在,我盯着他推来的草稿纸,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沈清远写的解题步骤,分明是十年后才在大学教材里出现的简化公式。
"老师,这道题可以用斯托克斯定理转化。"我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镇定。粉笔在黑板划出流畅的曲线,当写下最后一个希腊字母时,粉笔"啪"地断成两截。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我转身时正对上沈清远幽深的眼眸,他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笔帽——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下课铃骤然响起。我冲出教室的瞬间,后颈的吊坠突然变得滚烫。洗手间的镜子里,十七岁的少女面色苍白,锁骨处的月牙形玉石泛着诡异的青芒。水流声中,我听到记忆里那个老人嘶哑的喘息:"时空...裂缝..."
"你刚才用的解题方法,是跟谁学的?"
我浑身一震。沈清远倚在走廊转角,白衬衫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里转着的黑色钢笔在阳光下闪过冷光,我认出那是他后来成为物理学家时最常用的万宝路钢笔。
"你又在看什么?"他忽然逼近,我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这气息与记忆中那个雨夜重叠——二十六岁的沈清远撑着黑伞站在我的墓碑前,雨水顺着伞骨汇成银线,他弯腰放下的白玫瑰沾着晶莹的水珠。
此刻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畔:"林医生,你也回来了?"
血液瞬间凝固。我想后退却撞上冰凉的瓷砖,吊坠的灼烧感顺着脊椎蔓延。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沈清远修长的手指突然抚上我的后颈:"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发现了时空的裂缝。"
尖利的广播铃声撕破凝滞的空气。沈清远后退半步,又恢复成那个疏离的优等生模样。他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处闪过一抹青色——和我一模一样的月牙形痕迹。
"今晚八点,物理实验室。"他的低语消散在秋风中,"关于那场车祸,我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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