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小姐手上的伤可好些了?”陆昭双手插兜,站在棺材铺门口抬头笑着问。而沈璃倚在棺材铺二楼的雕花栏杆上,指尖捻着一片沾血的牛皮——正是昨日从皮影戏幕布裂缝撕下的残片。“无碍。”雨水顺着她手腕滑落,在牛皮上冲刷出几行暗纹:"冥婚三更拜,生人五更埋"。
"陆公子可知,镇东头今早溺死了第七个新娘?"她突然将残片甩向楼下。
正在院中查验陶瓮蜈蚣尸的陆昭反手接住,铜钱剑挑破牛皮表层,露出底下金箔刻的合婚符咒——新娘生辰竟与沈璃分毫不差。
"沈姑娘的聘礼单子都递到我手上了?"陆昭抬眼轻笑,剑尖却挑开她裙摆束带。一枚银铃坠地,铃舌裹着张浸血的婚书。
沈璃足尖勾起银铃,染蔻丹的指甲刮过新郎栏模糊的血字:"昨夜戏台坍塌时,这物件可是从陆公子衣襟里掉出来的。"她突然欺身上前,腰间的囚魂锁缠住他脖颈,"上面写着你的生辰……和我的死期呢。"
棺材铺后院的老井突然泛起血泡,浮出一具女尸。尸体右手紧攥褪色红绸,左手却握着半块玉佩——与陆昭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残玉严丝合扣。
"张家要配的冥婚,缺个会破咒的阴阳先生。"沈璃用银铃勾起尸体下颌,"而我缺个八字相克的……"她指尖划过陆昭心口,"新郎官。"
陆昭突然擒住她手腕按在井沿,怀表链绞住囚魂锁:"沈姑娘想扮哭丧妇,还是索命鬼?"表盖弹开的刹那,镜面映出两人身后景象——井水中的倒影正掐着彼此的脖颈。
"自然是扮痴情鸳鸯。"沈璃笑着咬破舌尖,用手将血珠点在婚书残页。纸面浮现出完整的合婚咒,咒文却缠绕着双生娘娘棺椁的秘纹:"今夜子时行问名礼,你我总要有个名分……才好掀棺材盖不是?"沈璃将喜服抛向陆昭时,袖中暗藏的蛊虫顺着衣料褶皱钻进内衬。陆昭接过衣袍的瞬间,铜钱剑穗轻轻扫过领口,三只金翅蜈蚣的尸骸悄然掉落——正是昨夜他在棺材底烧死的探蛊虫。
"夫君不试试合身么?"沈璃倚着描金屏风,指尖缠绕着囚魂锁的红绳。屏风上绘着的百鬼夜行图突然蠕动起来,青面獠牙的小鬼正将手伸向陆昭后颈。
陆昭解开发带的动作顿住,铜戒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光:"夫人不妨先看看自己的嫁衣。"
沈璃低头,发现霞帔上的并蒂莲正渗出黑血,花蕊处钻出细如发丝的银虫——那是陆昭用铜钱剑穗偷藏的噬心蛊。她轻笑一声扯开衣带,裸露的肩头爬满金色咒文:"早听闻陆氏灭魂咒霸道……"咒文突然暴起缠住银虫,"……用来暖床倒合适。"
梳妆台的铜镜蒙着血色雾气,映出两人更衣的身影。沈璃为陆昭系腰带时,藏在指甲盖里的尸毒粉簌簌落进他后襟。陆昭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向镜面,镜中影像竟变成沈璃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模样。
"夫人可知这镜子照的是三刻后的因果?"他蘸取口脂在她锁骨画符,殷红纹路与镜中锁链轨迹重合,"现在改命……还来得及。"
沈璃突然咬破他指尖,将血珠弹向镜面。裂纹如蛛网蔓延,每道裂痕里都映着不同的死状:陆昭的铜钱剑插在她心口,她的银铃勒断他脖颈,双生娘娘的利爪将二人撕成碎片……
"妾身偏要挑个最痛快的。"她碾碎镜面,碎渣刺入掌心,"比如让夫君看着自己被蛊虫啃成白骨——"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沈璃捧着的合卺酒杯泛起青绿色涟漪。酒液里浮沉着细小的金箔,正是从皮影戏幕布撕下的残片。陆昭接过酒杯时,杯底黏着的符纸悄然贴上他虎口——那是能引爆噬心蛊的催命符。
"交杯酒该这般喝。"他突然揽住她的腰仰头饮尽,喉结滚动时将酒液渡进她口中。沈璃的银铃撞上他心口,铃舌暗藏的骨针却被他用舌尖卷住。
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酒液中的金箔突然聚成双生娘娘的脸。陆昭的铜钱剑震碎酒坛,碎片中飞出九张染血的合婚帖——每张都写着不同的生辰,却都是他们二人的命盘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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