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雨夜里格外刺鼻。
沈念安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急诊科冰凉的瓷砖,腕表指针堪堪划过凌晨两点。雨点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像某种不规则的摩斯密码,直到救护车刺耳的鸣笛撕开雨幕。
"车祸伤者,男性,三十岁左右,右侧肩胛骨开放性骨折,意识模糊。"护士急促的汇报声里,轮床碾过她脚边的光影。
沈念安伸手固定患者头部时,呼吸突然停滞。监护仪蓝光扫过男人苍白的脸,眉骨那道浅疤在血色里若隐若现。七年前图书馆顶楼,她踮着脚给摔伤的少年贴创可贴,晚风卷着紫藤花落在他发梢。
"准备清创缝合。"口罩遮住她发抖的唇,橡胶手套裹住的手指按上患者锁骨。暗红色胎记蛰伏在纱布边缘,像团凝固的火焰。那年琴房初见,少年掀开三角琴盖时,领口滑出的就是这个形状的印记。
手术剪当啷坠地,在寂静的处置室激起回音。轮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潮湿的睫毛下眸光晃动,监护仪心率从85飙升到120。
"顾承泽。"沈念安弯腰去捡器械,听见自己喉间的颤音,"好久不..."
"医生。"沙哑的声线截断她的话,男人偏头避开头顶的无影灯,输液管在青筋凸起的手背上轻晃,"能麻烦换个值班医生吗?"
走廊顶灯在顾承泽的铂金戒圈上折射出冷光。沈念安攥紧病历夹,指甲在"家属签字"的空白处压出月牙痕。消毒水突然呛得鼻腔发酸,她想起分手那天的樟树香气。
那时他们刚拿到慕尼黑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顾承泽却在出发前夜失踪。她在琴房等到晨曦漫过谱架,只在钢琴键缝隙摸到张字迹凌乱的便签:"安安,等我回来。"
后来她烧掉所有五线谱,把大提琴锁进地下室,医学院的白炽灯取代了琴房的落地窗。
"沈医生?"护士轻叩门板,"3床患者拒绝镇痛泵。"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顾承泽正望着窗外雨幕出神。病号服领口松垮,露出锁骨处的缝合线,像条蜈蚣攀在旧日胎记上。沈念安走近时闻见淡淡的沉香味,那是他练琴时总要点的熏香。
"根据疼痛分级..."
"你结婚了吗?"
两道声音撞碎在雨声里。顾承泽转过脸,床头灯在他眼睫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沈念安看见他喉结滑动,无名指上的戒圈闪过寒芒。
"私人问题不在查房范围。"钢笔尖在病历上洇开墨点,"如果不需要镇痛..."
"需要。"他突然伸手拽住她翻页的腕子,体温穿透橡胶手套,"从你推门那刻就开始疼。"
沈念安猛地抽手,病历夹哗啦散落。纷飞的纸页间,她看见泛黄的琴谱从顾承泽外套口袋滑出,某页边角露出半张照片——慕尼黑音乐厅前的喷泉池,穿白裙的姑娘踮脚去够少年手中的冰淇淋,阳光把他们的影子融成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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