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色通知书 (2-1)

林晚晴在急诊室打盹时，薄荷糖从指间滚落。

"林建军家属！"护士的喊声刺破梦境，她猛地惊醒，发现父亲的病床空了。墙角贴着张泛黄的缴费单，金额栏的"18000"被红笔圈住，旁边用修正液写着"今日不缴，停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高利贷催债的短信："林小姐，我们在您家楼下种了些'玫瑰'，记得查收哦~"

她冲出医院时，暴雨已经停了。出租屋楼下的水泥墙上，暗红色的"还钱"二字在晨光中刺目，旁边用硫酸腐蚀出的痕迹还在冒烟。晚晴摸出钥匙的手在发抖，突然听见屋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

"谁？"她推开门的瞬间，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把她的游戏设备往编织袋里塞。为首的男人转身时，颈侧的蝎子纹身让她想起父亲直播间的某个榜一大哥。

"林小姐，"男人晃着翡翠扳指，正是父亲昨天炫耀的那枚，"你爸在我们这儿借了十万，利息滚到二十万了。"他抬手抹掉墙上未干的硫酸，"这是给你留的纪念。"

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薄荷糖的余味在口腔蔓延。她摸到书包侧袋的美工刀，突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男人凑近她耳畔："下周三前不还钱，就把你卖到缅北当陪玩主播。"

林晚晴攥着书包带穿过走廊时，听见储物柜后传来嗤笑。

"快看她的鞋！"赵雨桐的尖嗓门像把水果刀，"拼多多九块九包邮吧？"

三个女生围住她，赵雨桐踩着她的运动鞋后跟："昨天直播赚的钱都给你爸买伟哥了？"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笑骂。晚晴的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突然被人扯住马尾撞向消防栓。

"啊！"她的额头磕出血痕，手机从口袋滑落。赵雨桐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对着游戏界面怪叫："原来你是那个卖骚的陪玩主播！"

照片里的晚晴化着浓妆，游戏角色"荆棘女王"正跪在祭坛上。赵雨桐按下录音键："哥哥们想听妹妹叫什么呀？"她模仿着娇喘声，周围响起口哨声。

晚晴抢回手机时，赵雨桐突然将她推向楼梯。她在坠落瞬间抓住扶手，听见赵雨桐冷笑："再敢告老师，就把你爸借高利贷的事全校广播。"

急救车再次鸣笛时，晚晴正在游戏里教"小太阳"系鞋带。这个要求24小时陪玩的客人是个孤独症少年，此刻正用机械音重复："妈妈说蝴蝶结要系三次，左、右、左......"

"对，就像这样。"晚晴操控游戏角色在虚拟花园里示范，突然眼前发黑。她已经连续工作18小时，屏幕上的角色不受控制地转圈，耳机里传来"小太阳"焦虑的喘息。

"别转了！"少年突然尖叫，"妈妈说转圈会头晕......"

晚晴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班主任办公室。江砚之正在整理她的月考卷，白衬衫袖口沾着粉笔灰。这个新应聘的数学老师有着教科书般的颌面线条，此刻正用红笔圈出三角函数的错题。

"林晚晴，"他的声音像块冰镇薄荷糖，"你父亲说你在准备竞赛。"

她盯着对方腕间若隐若现的荆棘纹身，想起"惩戒者"发来的体罚视频。手机在课桌里震动，是"小太阳"的私信："姐姐不要消失，我会乖乖系鞋带。"

江砚之突然按住她正在发抖的右手："低血糖要补充糖分。"他递来的薄荷糖包装纸上印着"荆棘教育"logo，与她游戏账号的皮肤图案完全吻合。他的指尖划过她手腕的淤青："这是被谁推的？"

晚晴猛地抽回手，发现江砚之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破碎的倒影。他翻开《忏悔日记》最新一页，用红笔圈住"腐烂的巢穴"四个字："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我需要你解释这些隐喻。"

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严实，江砚之的影子笼罩着晚晴。他将《忏悔日记》摊开在她面前，钢笔尖在"惩戒者"三个字上反复摩挲："你在日记里说，'他的声音像荆棘划过皮肤'，能具体描述这种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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