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碎的巢

林晚晴的蓝牙耳机里飘出威士忌的气味。

"妹妹多大了？"游戏里的男性角色举着狙击枪，声音带着醺然笑意，"叫哥哥一声，哥哥给你买皮肤。"

她盯着屏幕上闪烁的"陪玩任务完成"提示，机械地重复："谢谢老板，祝您游戏愉快。"手指在接单软件上快速滑动，下一个订单来自ID"血色玫瑰"的VIP客户，要求扮演《末日审判》里的堕落修女。

凌晨三点的出租屋里，空调外机发出濒死的嗡鸣。林晚晴扯下被汗水浸湿的发带，后颈的皮肤被劣质染发剂灼得发红。她摸出书包里的薄荷糖，含在舌尖的清凉感暂时压下胃里的翻涌——这是她对抗通宵的唯一办法。

"叮——"

手机突然震动，银行扣款短信让她瞳孔骤缩。三千块整的培训费，收款人是本市最贵的私立男科医院。林晚晴踹开虚掩的卧室门，月光正照在父亲肿胀的双腿上，打着石膏的右腿搭在飘窗上，床头散落着未拆封的Gucci皮带。

"爸！"她的尖叫惊飞了窗外的夜鸟，"你又用我的钱！"

男人慌忙关掉正在直播的手机，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妈不是给了十万抚养费？当爹的用女儿的钱天经地义。"

"那是给你治腿的！"林晚晴指着男人右腿上的石膏，三个月前的车祸现场突然在眼前闪回——他带着小三在马尔代夫晒日光浴的照片，与急救车上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重叠在一起。

"现在不是治好了？"男人突然捂住胸口倒向床沿，"我心脏病犯了......快叫救护车......"

林晚晴麻木地拨打急救电话，指尖在通讯录里反复摩挲。她想起上周班主任的警告："林晚晴，你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数学试卷上59分的红叉在视网膜上灼烧，手机里传来游戏群的新消息提示音。

急救车的顶灯刺破雨幕时，林晚晴正在厕所呕吐。胃里翻涌的不仅是胃酸，还有"血色玫瑰"刚才发来的语音："修女要跪在祭坛上忏悔，听懂了吗？"她扯下校服外套，镜子里的少女锁骨处有片暗红淤青——那是上周被校园霸凌时推搡的痕迹。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激着鼻腔，林晚晴啃着冷掉的饭团，手机突然震动。来自"惩戒者"的私信像把冰锥刺进太阳穴：

【今日任务：深蹲500次，视频为证。未完成者，加罚抄写《中学生守则》十遍。】

她摸出书包夹层里的《忏悔日记》，最新一页写着："2月28日，我又撒谎了。对老师说父亲在外地出差，对同学说兼职是为了买参考书。其实我只是想存够钱，逃离这个正在腐烂的巢穴。"

走廊尽头传来父亲的咆哮："我要换单人病房！这破地方连个陪护都没有！"林晚晴低下头，在日记本上画下第十三根荆棘。窗外惊雷炸响，她忽然想起"血色玫瑰"的游戏ID，那个客户坚持要她在语音里喊"主人"。

手机屏幕亮起，新的陪玩订单弹出：ID"小太阳"，要求连续陪玩24小时，备注写着"教我怎么交朋友"。

林晚晴按下接单键，窗外暴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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