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逸事 (4-4)

我这一生很长，长到我有几十年去游历，可以看遍万千事物，收集万千故事；我这一生也很短，短到我只有几十年去游历，只能看遍万千事物，收集万千故事。千千万万的人从我身边路过，千千万万的人会留下各式各样的故事，千千万万的人会来静静聆听这些故事。

我感谢说故事的人，他们带我品味人生百态；我也感谢听故事的人，他们会知晓这人间百态，也会把这百态带向世间。此后，这些故事会随风而起，被带到大千世界的每一处。

在我人生几十年历程中，有很多人问我，或讲故事的，或听故事的。他们问，你是否会为故事中人而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其实，所有的命运本就不可逆、不可抗，更何况，非是局中人，勿论局中事。

青年时，我会对故事中人的命运产生很大的情绪波动，会去惋惜、会去憎恨、会去悲伤；中年时，我已然看过百态，看着故事，也仅如威风吹拂海面，波澜不惊；晚年时，我只会喟叹一声，命本如此，人生就是跌宕起伏，不可避免；或许在我迟暮之年，在我临终之际，我会把这些故事重新翻阅一遍，然后心满意足合上书，闭上眼，交给我弟子，经世传承。

不论悲喜，我终不是剧中人。

崇山峻岭的路途中，我和弟子讲述着人生，一白衣男子与我们擦肩而过。

我顿住脚步，同样是素白衣裳，似故人，又不是故人。

诗剑客的身影和那将军的身影重合，又分离，我似乎看到了两人相伴而行的模样。

我不禁自嘲一笑，我与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而他们二人的故事，我也没资格去评论。

突然，那人停下了脚步，转身，正对上我的双眸。这是记忆中的行侠仗义的诗剑仙，又不是记忆中狂放恣意的诗剑仙。多了白鬓，少了黑发；多了失意，少了恣意；多了时间，少了少年。

他开口，迎上我的目光，话语是万分笃定。

“你是说书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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