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又恍现那个少年将军,站在竹亭之中,卸下雪白的外衫,挂于亭上,守望天边,似乎,日日如此。心下一动,猛然回头,匆忙奔向竹林,取出青莲剑,劈开竹子,砍出了一条路。四周竹子倒是繁茂,除却中间留下的一片空地,有三个几近消失的土堆,还有三块石碑。
李白死死盯住石碑,手紧紧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中,血珠溢出,落入土中。有两块石碑倒是十分模糊,但有一块却清晰可见,上面大大的“淮阴侯韩信之墓”冲击着李白的心,一字一伤,痛彻心扉。这墓碑明明近若咫尺,却亦远如天涯。
手中的剑掉落在地,玉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咣当”声,李白恍然回神,弯下腰捡起剑,用衣袖小心地擦拭着玉佩。泪水落在玉佩上,怎么也擦不干净。
就如同破碎的心是永远不会愈合。
小心把剑收入剑鞘中,又把剑鞘取下,放置在韩信墓碑前,盘腿而坐,取下腰间酒葫芦,把自己珍藏许久的酒酿倒在泥土上,酒水落地,激起片片雪花。
李白狂饮着酒,剧烈地咳嗽起来。支起身,扶着墓碑,自嘲而笑。笑得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控制不住地滴落在雪地上。
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李白转头,总觉得,韩信就在他的身边,迷茫地喃喃道:“信……是你吗?总感觉你像是在我的身边……可,这又怎么可能呢……终归只是一场梦罢了……”
重又坐下,仰头灌下大量的酒,无奈苦笑:“那一战,你是重言而归,我却失约而回……让你等了很久吧,真是抱歉,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时就离开,或许你还会少伤心点……信,你说可不可笑,明明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却偏偏有了交集;又真是荒谬,有了交集后,反倒匆匆离开……相隔了八百多年,我未生而君已故,真是不知,这时空交接的意义何在?!”
终是忍不住,仰起头拼命眨着眼睛,不想让眼泪就此失控。可是无果,泪水顺着整张脸留下,无意间尝到一滴,真是苦彻心扉。
“信,真的很抱歉……我忘了你那么久,现在才想起你,你会不会怪我……你当时等了那么多年,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走出伤痛,不知道你找了我多久……我真的真的很差劲,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居然什么都不记得……好容易想起来,和你经过的一点一滴,恍在昨日,历历在目……信,还记得之前和你说喝酒是为了情怀吗?现在,只能消消愁了……可惜,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消得一时愁,不忘一生忧……”
酒精终是麻痹了大脑,让一切都走向失控。李白终归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遍遍喊着韩信,喊着重言,似是把心肺都呼出。
“信,你来怪我可好?!你来打我骂我可好?!你怎么样都好……都好啊!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好吗,信……”
雪下得更大了,渐渐地盖过了李白的哭声。
突然,头上的雪停了,是其妻。妻子将披风放在李白身上,又放下一把伞靠在他肩上,放下一壶酒,离开了此处。“娘子,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吗?”贴身婢女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地问自家主子。
妻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早就知道他心里有人,只是他自己没有想起来,但是一举一动之中,看不见对我的爱意,只有对那个人的爱。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人了,又怎么能打扰他们呢?况且天人两隔,终是不可替代的心上人。”
婢女似懂非懂,又回头看了看李白:“可是,我从来都没见过郎君这般模样。”
“让他好好地发泄一下吧。”妻子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砯儿,你不懂,他的心永远不属于我,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走进他的心房。纵使,他如此关心我。”
夜半三更,李白才回到客栈,此时妻子已经熟睡。李白放下伞和披风,看着桌子上还热乎的驱寒汤,张了张口,也只是对妻子说了一声“谢谢”。
纵使满心愧疚,但李白知道自己此生都不会再次动心,除了韩信,不会再爱上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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