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盛府青瓦上,明兰握着笔的手腕微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小片乌云。这几日府里气氛古怪,连洒扫的婆子都压着嗓子说话——父亲盛紘已连着三夜宿在书房,朝中盐政改革的传闻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众人心头。
"六姑娘,老太太请您去葳蕤轩说话。"丹橘挑帘子进来,裙角沾着新落的梨花。
明兰搁下狼毫,见小桃正捧着鎏金铜盆在廊下接雨水。这丫头自打上回得了风寒,便信了游方郎中的话,说是清明雨水煎药最是养人。明兰暗叹,连下人都这般惶惶,可见这盐政的浪头要掀到内宅来了。
葳蕤轩里,老太太正用银剪子修理一盆罗汉松。见明兰来了,将剪子往青玉案上一搁:"今日叫你来说话,是因着你父亲在朝堂上遇着件棘手事。"
"可是盐政改制的事?"明兰接过云栽递来的雨过天青茶盏,氤氲水汽里瞧见老太太眼底的忧色。
"正是。"老太太从妆奁底层摸出个锦囊,倒出几块灰扑扑的盐砖,"扬州盐商昨夜送来这个,说是新盐引的样式。你父亲如今管着户部度支,这盐引如何发放,倒成了烫手山芋。"
明兰用指尖轻触盐砖,粗粝的触感里带着海腥气。忽然想起前日去林栖阁送绣品时,撞见周雪娘捧着个描金匣子往角门去,那匣缝里漏出的分明是上等雪花盐的晶亮。
"祖母可知,如今市面上的官盐..."明兰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声。
王若弗带着刘妈妈风风火火闯进来,髻上的金累丝凤钗乱颤:"老太太可得给我做主!林噙霜那起子黑心肝的,竟敢私贩盐引!"
林噙霜扶着周雪娘的手施施然跟在后头,月白襦裙上绣着暗银竹纹:"大姐姐这话可要慎言,我娘家兄长做些盐茶生意,都是正经领了盐引的。"
"正经?"王若弗从袖中甩出张泛黄的契书,"这是从你陪房李嬷嬷箱底翻出来的!去年腊月江南盐价暴涨,你敢说与这私盐无关?"
明兰瞥见契书上"通州盐仓"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前日听长柏哥哥与父亲在书房争执,说新盐引要废黜旧制,那些积年的盐商怕是要闹出大乱子。
老太太重重拍案,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紫檀木上脆响:"都给我住口!官人还在朝堂上没回来,你们倒先窝里斗起来!"
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盛紘官袍未换就闯进来,额上还带着薄汗:"母亲,出大事了!宁远侯顾家递了话,说咱们府上有人私贩盐引,御史台已经拟了折子!"
林噙霜手里的帕子飘然落地,方才还伶俐的嘴皮子突然打了结。王若弗却眼睛发亮,正要开口却被老太太截住话头:"都给我回各自屋里待着!明丫头留下。"
待众人退去,老太太抓着明兰的手微微发颤:"好孩子,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顾家这盆脏水泼得蹊跷,你父亲在朝中如履薄冰..."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咚响,明兰望着案上那盆罗汉松。虬结的枝干上新发的嫩芽正在雨中颤抖,像极了盛家此刻的处境。她忽然想起去岁元宵,在樊楼撞见顾家二郎与盐运使把酒言欢的情形,心头蓦地透亮。
"祖母,"明兰从妆奁里取出个鎏金香球,"这是上元节时顾家姑娘落下的物件,里头残香...似乎掺着暹罗进贡的龙涎香。"
老太太浑浊的眼里精光一闪。暹罗香料向来是官盐走私的硬通货,顾家这是要借刀杀人——既除了盛家这个度支主事,又把自己摘得干净。
更漏声里,明兰扶着老太太往祠堂去。路过林栖阁时,听见周雪娘压低声音在训小丫头:"...把那些盐袋子都埋到西跨院海棠树下,仔细着别叫人瞧见。"
雨势渐急,打湿了明兰的绣鞋。她望着黑沉沉的天际,忽然明白这盐引风波不过是冰山一角。朝堂上的惊涛骇浪,终究要在这深宅大院里见个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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