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继承这家杂货铺起,便常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坐在宅院儿门口的台阶儿上,尤其是晚饭过后,钟爱于坐在台阶上吹风,眼前的景象在眼球中聚焦,放缓,抽丝剥茧,再由神经元传送给自己的大脑,最后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溺。
这不大的宅院儿大概是从民国起便已经存在了罢,似乎有些年头了。北方没有南方那般湿润,空气大多是干燥的,更何况津城也不是什么多雨的地界,春日里风大,风一刮沙尘便跟着起舞,竟是把这街道染的风尘仆仆。台阶是什么石头垒的我也不大清楚,也不甚在意,表面上灰蒙蒙的也比较光滑,没什么虫咬的痕迹,也未曾有什么青苔,不过春风挂起的灰尘倒是铺满了表面,但我也不大注重这个,总是一屁股直接坐下,不曾用马扎,甚至也不垫一张报纸,就只是让裤子和台阶直接亲密接触,任凭自己做思绪里沉浮。
春夏秋冬的台阶是不大相同的,春天,总感觉台阶浑身充斥着衰败的气息,春天风大,传染病也多发于春,更何况不是有句老话叫“一年之计在于春”,对于那些生活本就不顺意的人来讲,春天也未尝不是新一年折磨的开端。虽于其他时刻也曾有思考,但尤以春季居多,在关于新的伊始是生机还是死寂的思绪中沉沦,去和台阶感同身受,将意识在胡同景色细腻的变化里放空。放眼平时定不会想这么多的,只是阅历到了,生活也比较清闲,又没什么大志,胡思乱想的时间便尤其多了。
坐在台阶上望着胡同,眼球感受着周围的景象。对面红墙上的爬山虎又活了过来,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争取爬满红墙。院内的老榆树又长出了嫩叶,最终在夏季总是又会枝繁叶茂。隔壁种的月季也按耐不住,或许她也忍不住赶紧让自己花枝招展罢?回头望向院内所种的萝卜白菜,怕是不久后也要热闹起来了,或许最合适的表达,便是那所谓的“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等用烂的词语罢。
一日之计在于晨,北方春天的清晨是很冷的,三月的时候大抵是连棉服也未曾脱下过罢,至少三月里包含了春分,这天也是一天比一天长咯。抬头望向天空,云彩飘动的景象在视网膜内重新演算,周围是早餐车陆陆续续出摊的嘈杂,顺着耳道传递到脑海里,直视前方,映入眼帘的又是形形色色的人群。在我继承这间杂货铺之前,我曾在桂市打过一段时间的长工,那是离我的家乡距离四千多里的城市,水土与风俗和津城到底是大不相同的。说不想家是不可能的,那时便格外思念家乡的美好,人对于失而复得的东西不一定会十分珍重,但三分大抵还是有的。在我受够了水土不服之后,到底还是回了津城,反正总归是饿不死,也未曾有什么远大志向。但心里总归是清楚,水土不服只是一个借口,更多的还是牵绊和回忆都在这头罢。从春城归家,家乡却已是寒冬,看着台阶上那层厚厚的白雪,竟差点潸然泪下。
冬之后就是春,大地上正生机盎然,一派祥和。微凉的春风拂过我的脸颊,坐在台阶上和往常一样,给眼前发生的事按下录像键。一间花开正茂的院落里,有一位坐轮椅的老人,我和她姑且算是旧识。常于台阶上端坐早已持续了十来年,从我二十出头从桂市回乡开始,刚开始只是怀念,盯的久了便有了别样的思考。她比我更早,近六十退休时便总是坐在轮椅上看天。她的事情我或多或少知道一点,本是一个小学老师,五十七八时突然瘫痪,从此后半生便和轮椅有了千丝万缕的关联,她具体的情况我也未曾问过,对别人的家事向来是没什么兴趣的,见了面也不过是打声招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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