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诛心舟 (2-1)

三十三重天的银河倒悬成喜轿，玉璃的嫁衣是用雷劫织就的，每道金线都勒着位神君的命魂。她赤足踏上鹊桥时，脚下的星辰接连爆成情蛊，溅起的星屑染红了哪吒的混天绫。

"吉时到——"

月老的声音带着泣血颤音，他手中本该连接新人的红线，此刻正勒着自己脖颈。八百匹星河天马拉着的婚辇从诛仙台升起，辇中坐着十二个盖红盖头的新娘，每个都散发着玉璃的气息。

哪吒踩着风火轮撞碎南天门，魔瞳里旋转着九百个破碎的时空。当他扯下最近的花轿帘幕时，看到的却是敖丙穿着凤冠霞帔，眼尾描着玉璃最爱的金鳞妆。

"惊喜吗？"敖丙的龙角缠着并蒂莲，嗓音却像玉璃在轻笑，"天道说我们三人该成个死局。"

婚辇突然剧烈震颤，所有新娘同时掀开盖头。李靖在某个轿中手持照妖镜，镜中映出的玉璃本体正在啃食姻缘簿；殷夫人所在的花轿铺满凤凰羽，她正将心头血喂给怀中的玉璃石像。

"璃儿，这才是李家女儿的宿命。"殷夫人腕间的守宫砂突然爆开，化作锁链缠住玉璃真身，"每代长女都要成为女娲情冠的容器..."

玉璃在漫天血雨中轻笑，嫁衣褪去露出脊背上的龙凤纹。那对纠缠的图腾突然活过来，魔龙叼着冰凰冲上九霄，撞碎了王母的蟠桃宴。当诸仙狼狈躲闪时，她指尖轻点，破碎的桃核竟化作自己模样的傀儡，娇笑着扑向各路神君。

"情毒滋味可好？"玉璃勾起雷震子的下巴，他背后的风雷翅顿时萎靡成灰蛾，"当年你们师尊骗女娲戴冠时，可比这卑劣万倍。"

哪吒的乾坤圈突然套住她脚踝，魔血顺着金环爬上嫁衣："你要闹，小爷奉陪到底。"混天绫却背叛主人缠上玉璃腰肢，露出内里缝制的婚书——那是十二个时空里，他偷偷藏起的聘礼。

敖丙的冰戟在此刻贯穿两人胸膛，龙鳞倒卷成合卺杯："喝了这杯堕神酒，三界的情债就清了。"杯中毒酒映出上古画面——女娲陨落前将情冠一分为二，魔性喂了灵珠，神性赠予魔丸。

玉璃突然捏碎自己的锁骨，抽出血玉般的情骨掷向银河。那骨头遇水便长，化作横跨三界的鬼面舟。舟头挂着元始天尊的头骨，舟尾垂着月老的红线帆，船桨竟是玉帝的帝王剑。

"上船吧，诸位。"她瞳孔裂变成万花筒，每个切面都映着不同结局，"让我们看看天道更疼谁。"

哪吒率先跃上舟舷，魔血染红的情字在舟身浮现；敖丙冻结半条银河作船帆，冰晶里冻着十万份婚契；李靖夫妇割开血脉浇灌桅杆，长出的却是玉璃模样的曼陀罗。

当诛心舟撞向因果律海眼时，八百时空同时发出悲鸣。玉璃在风暴中心舒展四肢，情骨开始增生出更多船体——用杨戬天眼做的罗盘，老君炼丹炉化的熔炉，甚至将整座瑶池雕成艄公的座椅。

"快住手！"如来法相从西天压来，掌中卍字印却变成合欢符。

玉璃笑着扯断最后一根情丝，三界众生的心脏突然悬浮半空。她将哪吒的魔瞳嵌在船头当灯，拿敖丙的逆鳞铺成甲板，把李靖的照妖镜磨成舷窗。当诛心舟彻底成型时，所有曾对她动情的生灵都开始呕出琉璃般的情毒。

"现在，你们都是我的船奴了。"她赤足踏上如来金身化成的舵盘，"这艘用三界痴妄造的舟，当渡得过孽海吧？"

混天绫突然缠住她手腕，哪吒在情毒反噬中獠牙尽现："要沉就一起沉。"敖丙的龙尾卷碎半截船舷，冰霜里浮现玉璃吻他逆鳞的幻影。诸天神佛的攻击落在船体，却都化作喜轿上的金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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