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逆鳞劫 (2-1)

东海三万丈下的归墟城，敖丙指尖凝着冰霜在玄铁链上篆刻符咒。锁龙柱突然剧烈震颤，镌刻着上古龙文的鳞片簌簌剥落，在他掌心烫出一道焦痕。

"这是…逆鳞感应？"

冰蓝色竖瞳微微收缩，敖丙望向腰间突然发光的玉鳞佩。玉佩表面浮现细密的裂纹，与三日前在海底炼狱见到的银铃铛纹路如出一辙。当他将灵力注入其中，水幕里浮现的却是陈塘关景象——那个异瞳少女正在李府庭院晾晒染血的绷带，发梢垂落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

"丙儿！"

龙王裹挟着深渊黑潮突然现身，敖丙迅速捏碎冰镜。残片中少女回眸的刹那，他感觉心脏被龙爪攥住，逆鳞处千年寒冰竟渗出滚烫血珠。

"万龙甲淬炼得如何？"龙王龙须扫过儿子浸血的掌心，"记住，你是全族希望。"

敖丙垂目应声，袖中藏着的那枚银铃铛突然发出清鸣。他佯装灵力不支单膝跪地，在父亲靠近探查时，悄悄将铃铛压进锁龙柱裂开的缝隙。青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内壁被抹去的古老图腾——正与少女眼中流转的霞光重合。

陈塘关李府西厢，玉璃腕间的纱布渗出淡金色血迹。她望着铜镜中逐渐霜白的发尾，想起昨夜替哪吒挡下的那道紫霄雷。当时少年魔气失控，乾坤圈几乎要勒断他的颈脉，是她徒手握住封印咒文，用女娲血脉暂时平息了暴走。

"这是什么妖术？"

李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照妖镜寒光扫过她脊背。玉璃转身时，发间银铃无风自动，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人身——而是缠绕着五色灵光的补天石，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总兵大人不妨先解释，"她指尖拂过院中枯死的梧桐，树干瞬间抽出翡翠新芽，"为何您夫人每夜子时会化作火凤潜入地宫？"

李靖剑鞘猛地插入青石板，惊飞檐下栖息的暗卫。玉璃右眼琥珀色加深，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从对方铠甲缝隙溢出：殷夫人临产时额间浮现的凤翎纹，太乙真人打开结界时的惊骇表情，还有山河社稷图深处囚禁着的、与自己容貌相似的玉石雕像。

"你知道多少？"李靖的剑气割裂她袖口，露出小臂上蔓延的冰裂纹。

玉璃忽然咳嗽着跌坐石凳，唇角溢出的金血落地成珠。李靖下意识去扶，却被她周身爆发的五色霞光震退三步。那些光晕在半空凝成凤凰虚影，与殷夫人昨夜现出的形态完全相同。

"令郎的魔丸劫，"她蘸着血在石桌画出星轨，"与我的陨落之期重合在生辰宴。"

哪吒就是在此刻踹开月洞门的。少年周身还缠绕着未散的魔气，却在看到玉璃苍白面容时僵住。他甩出混天绫卷走石桌上的血符，暴戾气息惊得满院花草瞬间凋零。

"谁伤的？"乾坤圈嗡鸣着悬在玉璃头顶，哪吒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在发抖。

玉璃左眼泛起月白柔光，院中飘落的桃花突然停滞在空中。她伸手接住一朵贴在哪吒眉心，少年周身煞气顿时消融："公子可知晓，魔丸的戾气最喜吞噬他人悲苦？"

哪吒怔怔地看着她指尖流转的星光，那些光芒顺着皮肤渗入血脉，竟将体内翻涌的灼痛化作三月春溪。他忽然瞥见玉璃藏在袖中的手腕——昨日被自己失控抓出的伤痕非但未愈，反而绽开冰晶状裂痕。

"你的伤…"他伸手去扯她衣袖。

"丙公子还是现身吧。"玉璃突然转向东墙，"龙族的潜渊术藏不住逆鳞血气。"

敖丙自虚空显形时，手中冰戟还在滴落深渊黑水。他本是为探查银铃铛的秘密而来，却在看到玉璃的瞬间瞳孔骤缩——少女脖颈处的鳞状纹路，竟与归墟城禁地里的龙族始祖浮雕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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