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潮气漫过藏书阁断垣,乔莹俯身拂开瓦砾间缠绕的海藻。青苔在焦木上蜿蜒如掌纹,玉佩贴着锁骨微微发烫。她将半片破碎的琉璃盏举向晨曦,裂纹忽然在断墙上投下蜿蜒的沙径,尽头隐现玉色城楼。
“乔姑娘对古器的痴迷,甚于渔人候潮。”司马懿的皂靴碾碎檐角贝壳,朱砂笔尖悬在琉璃裂痕处,“昨夜浪涌时此物搁浅祭坛,咸腥味倒比阴阳家的龙涎更烈。”笔锋忽挑开瓦砾下的青铜匣,匣面重瞳纹与琉璃投影严丝合缝。
乔莹腕间银铃轻颤,素手展开泛潮的《瀛涯胜览》:“《岭海舆图》记,月出沙径现。”她指尖掠过斑驳的海图,琉璃严丝合缝嵌入某处浪纹,“师兄的眼力,该找华先生配副水晶镜。”
雾霭散尽刹那,琉璃绽出孔雀蓝幽光。废墟深处响起机括转动的轰鸣,焦土裂开三尺暗渠。元歌的傀儡破雾而来,琉璃眼珠映着渠中鎏金匣——匣面星纹与玉佩裂痕渐次咬合,似宿命转动的齿轮。
“潮信将退。”诸葛亮执羽扇挑开傀儡腕间丝线,金丝缠住乔莹衣袖,“此匣再沉归墟,须待十二年。”
涛声忽远忽近,乔莹抱紧鎏金匣奔向临海断崖。百里守约耳尖微动,猎装银扣凝着晨露:“东北方九里,青铜铃音混着浪涌。”他弩箭破开海雾,“五短三长,是墨家舰船的遗韵。”
赤色朝霞浸透云层时,半沉巨舰刺破海天。船首青铜朱雀衔着玉玦,浪沫在羽翼间凝作霜晶。司马懿以朱砂勾描船舷星纹:“三载前霜月,七艘墨家楼船载《天工开物》全卷……”笔锋忽滞于乔莹颈间血痕,“自此湮于归墟之眼。”
元歌的傀儡踏浪跃上甲板,琉璃瞳仁滴落咸涩:“潮汐早了三刻,恰宜打捞……”傀儡利爪掀开锈蚀舱板“旧年遗物。”
舱内青铜浑天仪泛着铜绿,二十八宿嵌满玉雕海星。乔莹将玉佩按在天枢位,裂纹渗出的血珠化作金线游走星轨。整艘沉船震颤起来,船尾升起十二尊青铜海将,眼中重瞳与玉佩纹路遥相辉映。
韩信的红缨枪挑飞崩落的横梁,乔莹旋身跃上舵台。玉佩悬在罗盘中央,冰裂纹浮出微雕海图——沙径蜿蜒处,月轮正从归墟之眼升起。她忽而忆起庄周梦呓:“潮生时,故人踏月来。”
烈日当空时,底舱铜箱缠满发光水藻。百里守约斩断锁链,银镯撞出清越鸣响。镯身“莹”字裹着珊瑚,内侧重瞳纹与密室青铜树如出一辙。
“玄铁腥气。”狼族青年耳尖颤动,“与机关城自沉那夜的浪涛同味。”
暮色浸染海浪时,船首寻得半卷《鲁班秘录》。缺失处恰是司马懿盗走的残页,泛黄边缘粘着干涸的鲛珠。诸葛亮羽扇扫过水渍:“难怪璇玑锁需混潮信……”他执起她染血的手腕,“乔氏血脉原是活海图。”
元歌的傀儡撞破舱壁,琉璃眼嵌着莹蓝珍珠。乔莹侧身避开飞溅的木屑,冰蚕丝缠住傀儡脖颈一扯——珍珠坠地绽开,露出蜷缩的青铜匙,纹路与藏书阁残钥严丝合缝。
“潮信欲转。”司马懿立于桅杆顶端,鸦青衣袖鼓满海风,“乔姑娘再不解谜……”朱砂墨汁在甲板漫成血色浪纹,“此船要载着三百年隐秘永沉渊底。”
月轮攀至归墟之眼时,双钥嵌入朱雀喙中。玉佩凌空而起,裂纹金线游走出完整星宿图。十二海将齐啸,海域沸腾如鼎,自漩涡升起玉雕城门。
“这才是机关城。”乔莹抚着重瞳浮雕,血脉震颤如潮,“父亲以楼船为饵,将核心沉在……”
城门渗出莹蓝雾气,凝成青铜面具男子。他掌心玉蝉与乔莹怀中那枚共鸣如泣。雾散前,指尖划过她眉心,留下淡金纹路——《天工开物》缺失的星图。
破晓时分,乔莹在舱室苏醒。百里守约烹煮紫苏茶,药香混着海盐苦涩:“你昏迷时,玉佩游出金鳞。”他掀开陶罐,鱼形金箔拼作“丙子仲秋”——生辰前三月的谶语。
海浪轻摇残舰,乔莹倚舷窗翻开银镯暗格。褪色绢帛泪痕斑驳,唯“月满归墟”字迹如新。窗外黑影掠过,元歌的傀儡潜入深海,爪间银光闪烁,似攥着半副青铜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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