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晨光穿透梧桐叶的间隙，在料理台投下斑驳的金箔。

厨房砂锅咕嘟作响，桂圆红枣汤的甜香漫过磨砂玻璃。

蒋思佳披散的长发垂在真丝居家服肩头，腕间的手链撞在料理台上叮当作响。

李素琴：桂圆要剥到第三层衣才入味

她对着视频通话里的母亲晃了晃汤勺，指腹的薄茧在晨光中泛着光。

蒋思佳：您当年教我的时候，可没说要用镊子夹枣核呀

手机屏幕里的李素琴正在整理助产包，闻言嗔道。

李素琴：你爸总说红枣补血，每次接生完都逼我喝三碗

她忽然停下动作，目光穿过二十年的光阴凝在女儿腕间。

李素琴：过几天是你爸忌日吧？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晃碎了满厨房的阳光。

二十公里外的医院办公室里，球球举着蜡笔在画纸上画圈：

球球：顾叔叔的手表要变成彩虹啦！

顾魏：这叫腕表纹身

顾魏用湿巾擦拭掉手表上落下的颜料，动作比处理手术切口更轻柔。

球球突然把蜡笔塞进他掌心：

球球：给蒋医生画朵小红花！昨天她给我打针的时候，白大褂这里别着真的小红花...

顾魏的笔尖顿在纸上，忽然记起上周查房撞见蒋思佳蹲在走廊，正将患者家属送的红玫瑰拆解成单支分送给护士站。

晨光再次照耀到医院走廊，临近手术室之前，顾魏向林之校保证自己会尽最大努力。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顾魏的橡胶手套发出细微脆响。无影灯下，他仿佛又看见蒋思佳第一次跟台时的场景。

此刻器械护士递来的电刀柄上，竟贴着张卡通创可贴，与蒋思佳白大褂口袋里那些如出一辙。

手术非常顺利，林建国只需住院观察，若是没有出现其他问题，很快就能保证康复出院。

林家母女瞬间松了口气，之前压在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地。

顾魏回到办公室推开门的刹那，淡淡的栀子花味扑面而来。

百叶窗缝隙漏进的光束里，门把手上淡粉色的便利贴正在摇曳：

【顾老师超级棒，记得吃早餐哦秒^^】

字迹工整得如同蒋思佳每日查房记录，尾号却画着歪歪扭扭的猫爪印。

顾魏的指尖抚过便利贴边缘，想起昨夜蒋思佳被口罩勒出红痕的鼻梁。

她总爱把医嘱写得像情书，把关心藏进每个晨昏交班的间隙。

保温袋里的饭团还温着，咬到第三口时舌尖触到绵软的话梅肉。

顾魏对着窗外的梧桐树怔忡，梅核被细心剔除的凹陷处。

他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球球的笑声，那孩子总说蒋医生口袋里藏着会变糖果的魔法。

之后的日子里，林之校一边照顾林建国，一边在病房里虚空拉琴，时刻不忘练习，正巧这一幕被蒋思佳看在眼里。

暮色降临时，监护仪的蓝光在走廊投下细长影子。

顾魏查完最后一床推开门，正撞见蒋思佳趴在办公桌上沉睡，侧脸压着未写完的病程记录。

他的呢大衣覆上她单薄肩头时，栀子花香混着古龙水的气息悄然蒸腾。

球球：顾叔叔在给蒋姐姐盖被子！

球球脆生生的惊呼从门缝漏进来，儿童袜上的皮卡丘随着跺脚动作一晃一晃，那是蒋思佳上周查房时送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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