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肯德基白炽灯亮得刺眼,唯有靠窗角落漫着暖黄光晕。
顾魏将手指抵在太阳穴上,余光瞥见蒋思佳正用湿巾擦拭桌面。
她总能把这种下意识的洁癖动作做得优雅自然,连擦过三遍的塑料餐盘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不远处,林建国正开心的吃着的汉堡。
林建国:这快餐啊,我一向不喜欢,偶尔吃一下还是挺好吃的
林之校:吃吃吃,吃什么吃啊
林之校打翻了林建国递来的汉堡,她的声音引得蒋思佳两人回头看去。
蒋思佳看见顾魏的喉结随着林之校拔高的声线滚动,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崩开了,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
林之校:你知不知道我妈着急在医院摔了一跟头,现在膝盖还是青的
林之校攥着餐巾纸的手背爆出青筋,番茄酱包在她指间被捏成扭曲的玫瑰。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分,林建国主动解释自己回老家的理由,也是想拿回女儿小学时写的一百个愿望清单,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完成女儿的心愿。
两人的争吵还在继续,顾魏想起了之前林之校问蒋思佳的问题。
顾魏:你父亲...
顾魏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咖啡杯沿,廉价纸杯被他捏出细密的褶皱。他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嗓音比预想中沙哑。
顾魏: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思佳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栅栏,手中的动作忽然凝滞。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产房走廊里父亲逆光而立的剪影。
白大褂下摆沾着血,掌心却托着初生的朝阳。
蒋思佳:他是乡镇卫生院唯一的妇产科医生
塑料吸管在她指尖转了个圈,糖霜簌簌落进薯条盒。
蒋思佳:九七年医疗改革,爷爷给他在市医院留了编制.....可他连夜扛着铺盖去了卫生所,说接生婆都转行了,总得有人守着山里的产妇
落地窗外忽明忽暗的救护车顶灯掠过蒋思佳颈间的Tiffany钥匙吊坠,在她雪纺衬衫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她忽然轻笑着指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救护车:
蒋思佳:我六岁那年除夕,他就是开着这样的破救护车,在结冰的盘山路上漂移了十八道弯,他接生完双胞胎赶回家,羽绒服里还裹着产妇塞的腊肠
顾魏的瞳孔微微收缩,湿巾的栀子花香混着炸鸡油味变得格外清晰。
他想起今早查房时,蒋思佳悄悄给19床棒棒糖的狡黠模样。这种藏在严谨下的温柔,原来刻在血脉里。
蒋思佳:我考上医学院那晚,他在停用的产房喝光了存了二十年的女儿红
他看见蒋思佳无名指内侧有道淡色疤痕,顾魏不知道那是她十八岁只身一人在无国界医生营地留下的勋章。
蒋思佳忽然抬眸,眼底晃动点点荧光。
蒋思佳:顾医生知道我爸怎么评价您主刀的那台胃全切术?
蒋思佳:他说那小子下刀像接生,切口漂亮得能当产道
顾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水杯里逸出的水汽模糊了蒋思佳腕间的银色链坠,他认出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乡镇医院的工号牌,边缘磨损处泛着经年血渍浸润的暗红。
蒋思佳:其实我报考消化外科…
蒋思佳将湿巾叠成规整的方块,突然转移话题似的看向窗外。
蒋思佳:是因为父亲总在接生间隙胃痛,却直到胃癌晚期才做胃镜
她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桌面上陈年的咖啡渍。
蒋思佳:您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
霓虹灯牌在她瞳孔里碎成星子,顾魏看见她腕间链坠在颤抖:
蒋思佳:他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接生过多少生命...是女儿继承了能救死扶伤的手
收银台传来薯条复炸的滋啦声,蒋思佳已恢复温婉神色:
蒋思佳:我妈妈更离谱,怀我八个月时接生双胞胎,羊水破在手术台边还要坚持缝完最后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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