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毒水味裹挟着孩童的抽泣声在走廊里盘旋。

蒋思佳抱紧病历夹快步穿过光影交错的玻璃窗，瞥见儿童病房内散落一地的蜡笔画——画纸上歪歪扭扭的奥特曼正被涂成鲜红色。

球球蜷缩在床角，输液针头被扯得歪斜，林之校手足无措地举着玩具哄劝：

林之校：顾医生马上就来！

球球：我要顾医生做手术！其他人都是骗子！

球球将奥特曼砸向墙壁，塑料碎片溅到蒋思佳鞋边。她走进球球蹲下身，指尖轻轻搭在孩子颤抖的膝盖上：

蒋思佳：顾医生现在有台很重要的手术，但他让我告诉你…

球球：他说谎！

球球突然安静下来，眼泪大颗砸在蒋思佳手背。

球球：上次他说会陪我过生日，结果妈妈说他去救更严重的小朋友了…

蒋思佳：他说谎但蒋医生不会说谎呀，对不对，球球

蒋思佳继续柔声安慰着球球，她摊开掌心一只千纸鹤出现在球球眼前。

蒋思佳：这是顾医生特意为球球准备的，顾医生说让他不在的时候就让它暂时代替顾医生陪着球球

球球的眼泪突然大颗砸在千纸鹤翅膀上：

球球：他说过会陪我进手术室......

蒋思佳：这只千纸鹤是顾医生的分身哦

蒋思佳将冰凉的金属听诊器贴在孩子胸口，佯装惊讶道：

蒋思佳：你听！它在说球球最勇敢了

见男孩渐渐停止抽噎，她掏出白大褂口袋里的棒棒糖。

蒋思佳：顾医生现在要帮另一个小朋友打怪兽，等你手术结束顾医生会开着救护车带你去兜风，就像奥特曼坐战机那样…

玻璃窗突然被敲响三下，严医生举着手术通知单皱眉示意。

蒋思佳替球球掖好被角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细若蚊蚋的请求：

球球：蒋医生...手术完真的能见到顾医生吗？

蒋思佳：我以奥特曼人间体的名义保证，球球手术完睡醒就能看见顾医生

她竖起三根手指，却在拐过走廊时踉跄着扶住墙壁。

医生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顾魏正对着转科申请单出神。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在装满手术器械的玻璃柜上，金属托盘里躺着支未拆封的镇定剂。

蒋思佳：球球的肝母细胞瘤已经压迫胆管了

蒋思佳将沾着泪渍的奥特曼残骸放在他手边。

蒋思佳：严医生坚持要全肝切除，你真的不试试吗？

钢笔尖在纸面洇出墨团，顾魏的右手小指无意识抽搐，他的声音强撑着冷静。

顾魏：实习生不该质疑主治医师的方案

蒋思佳：可您连杜医生递的止血钳都接不稳！

蒋思佳脱口而出，又慌忙咬住嘴唇——昨夜她在器械室撞见顾魏反复练习持针缝合，纱布上的血点像散落的朱砂。

蒋思佳：球球说，只有您能打败他身体里的怪兽

顾魏指尖摩挲着那奥特曼的残骸，蒋思佳看见了他眼底的血丝，她知道顾魏现在需要一个人思考，没在逼他蒋思佳转身离开办公室。

终于，在纠结中拉扯的顾魏将打电话给了严医生，尽管有些唐突，可他还是希望严秉君能让自己进手术室。

无影灯亮起的瞬间，蒋思佳透过观察窗看见顾魏将球球给他的奥特曼贴纸贴在手术服胸口。

顾魏进了手术室站在旁边模拟着手术的全过程，当最后一针皮下缝合线穿过千纸鹤翅膀的折痕，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里，逐渐克服内心恐惧，直至这次手术成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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