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当时的天色应当是很好的。
早先的雾霭散尽,阳光斜斜投入巷尾,在他指尖安静地跳跃。
和四周充满了血与混乱的炼狱,截然不同。
左然眸子半阖,透过破损的眼镜片看他沾满血的手指。
那些人可能觉得自己没什么威胁,又看着有进气没出气的,毫无顾忌地八卦起来。
“你听说了?他们真那么大胆子!连那位的千金都敢杀?”
“……她不是因为参与另一党的运动被禁足了嘛。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到那里的。”
“我听说他们本来打算找个地方歇脚,好死不死挑了个被人占领的仓储。他们三下五除二干掉蹲守的人,如释重负地摸进去,谁知道有耳朵尖的听见了道很浅的呼吸声,那几个人当时就吓了一跳,看都不看就开了枪。”
“……蠢货。”
“诶,巷子里那个人还管吗?”
“不管了。不是重点关注对象就没必要费那个心力,何况我对他的脸没什么印象。不过那人长得是挺好看的,唉,可惜了。偏偏和我们站在对立面。”那个人悠悠叹了口气,带着调侃的语气说,“不然我高低要他做个女婿。”
待声音消散,左然闷闷咳了起来,咽下涌到喉口的血沫。
……
她能是谁呢。
那些人指称的“那位”“仓储” ……
……
他从未设想过与她永别。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不管是谁手底下的人见到她一定会有所顾忌,不可能随随便便痛下杀手。
可他忽略了极端情况下,人往往会“病急乱投医”的事实。
走马灯,似乎是弥留之际的惯例。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胡乱回溯,落在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间节点。
……说起来,他们曾进入同一座学府,研习过类似的课业。
当日,左然受邀回母校宣讲,自然而然向这些青年们渗透了彼方的共产主义理想。
那时候,几乎所有同辈人都在寻找救国之策。毫无疑问,从远方烧过来的烈火影响到了他们,令他们感受到了光和热。
更使人惊喜的,是那一理论和他们国情的高度适配性。
占社会绝大多数的人群才应该掌握话语权。
他们以前,无非是被封建的王权思想教化,潜意识里觉得,人似乎生来就会被分成三六九等,有的人可以高高在上,有的人却微如蝼蚁。
但左然一直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古时尚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质问,而今,人们没道理被等级限制。
听到他的这番话,那群青年们的眼睛无一不在发着光。
明亮的,如同烈火一般的。
她亦在其中。
而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自由提问环节,她几乎是第一个举的手。
又因为距离很近,她也成为了第一个提问的人。
主角:左然学长,我想问——
主角:我们该怎么把这一思想宣扬开来呢?
主角:当今纸媒盛行,受众也广泛,按理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宣传工具。但这一理念似乎和当局秉持的“消极”应对态度相悖,为了不引起混乱,他们肯定会想法设法打压我们的刊物。
主角:……那么在最开始,它只能在青年之间宣传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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