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火种存于人性 (2-1)

寒霜攀上铸铁厂残破的烟囱时，苏筱在蒸汽管道交错的阴影里醒来。后颈的灼痛比往日更甚，三枚衔尾蛇烙印正在皮下蠕动，像是要钻出脊椎骨节。她摸索着从冻僵的指尖挤出灰烬，那些细碎的黑色颗粒刚触及空气便燃起幽蓝火焰——这是晋升序列5"痛苦魔女"后获得的新能力，代价是每次使用都会随机遗忘某个重要记忆。

锈蚀的齿轮突然在头顶发出尖啸，十二只机械蝙蝠扑棱着黄铜翅膀掠过。它们的复眼闪烁着《格罗塞尔游记》残页特有的暗金色纹路，每只蝙蝠腹部的发声器都在循环播放不同语言版本的警告："不要相信戴单片眼镜的报童..."

"咔嚓。"

靴底踩碎冰面的声响从背后传来。苏筱的灰烬长裙无风自动，十六重复眼瞬间锁定三十码外的身影。那是个裹着破旧呢大衣的流浪汉，乱发间垂落的怀表链正在渗出沥青状物质。当他抬头时，左眼窝里的机械义眼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这是"学徒"途径序列7"占星师"的典型特征。

"灰烬的味道比上周更浓了。"流浪汉用冻伤的手指划过结霜的砖墙，墙皮剥落处露出查尼斯门封印阵图的变体符号，"魔女教派在港口区布置了七处祭坛，雪伦夫人今晚要举行'欢愉弥撒'。"

苏筱的蝎尾刺穿对方虚影，真正的流浪汉早已闪现到水塔顶端。他抛接着三枚镀银怀表，表盖内侧的齿轮咬合声竟与苏筱的心跳同步："想知道你母亲冷冻舱的密码吗？代价是..."

话音未落，铸铁厂的地面突然塌陷。成百上千条裹着粘液的脐带从裂缝涌出，末端悬挂的铸铁厂死者头颅齐声吟诵《夜之启示录》。苏筱的复眼不受控制地分裂增殖，每只新生的眼球都映照出不同年代的灾难现场——1349年的黑死病、1350年的大雾霾、以及某场尚未发生的陨星雨。

"闭眼！"

洛络塔·米切尔的断喝撕裂了污染。这位黑夜教会"安魂师"的银剑插入地脉裂痕，剑柄镶嵌的黑夜圣徽正渗出星辉状的液体。那些光芒触及脐带时，死者头颅突然爆裂，溅出的脑浆在空中拼成亵渎的弗萨克语："祂在看着。"

流浪汉的机械义眼突然炸裂，钻出的时之虫尚未展开羽翼就被灰烬吞噬。苏筱的蝎尾刺入地缝，灾祸之城的污染顺着尾针逆流，将整片区域的地下水染成熔金色。当最后一条脐带碳化时，她发现掌心多了串数字——正是母亲冷冻舱的密码。

"这是阿蒙的陷阱。"洛络塔甩去剑刃上的粘液，星辰斗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每个密码字符都对应'错误'途径的寄生节点。"

蒸汽教会的汽笛声突然逼近，铸铁厂残存的玻璃窗在声波中震颤。苏筱的灰烬自发凝聚成弗萨克语警告，那些悬浮的字符尚未成型就被无形力量抹去。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存在正从历史孔隙投来注视，所有阴影开始逆向生长，沿着墙壁爬上穹顶。

"快走！"洛络塔的银剑划开灵界通道，裂缝中涌出的安魂曲音符暂时抵消了污染。苏筱在跃入通道前的最后一瞥，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积水中长出了雪伦夫人的蛛腿——这是魔女途径高位特性聚合定律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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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的咸腥空气裹着石油与腐烂海藻的味道。苏筱蹲在货仓顶棚的阴影里，灰烬长裙与夜色融为一体。下方码头正在进行某种亵渎的仪式，二十三名赤身裸体的男女被蛛丝悬吊成倒五芒星，雪伦夫人的蛛腿正将灾祸之城的灰烬注入他们第三胸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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