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暴之后 (2-1)

夜深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屋内的灯光暖黄，却并未带来多少温度。彼得坐在沙发上，手指绞着衣角，眼神有些失焦。泪痕尚未完全干涸，他的眼眶仍旧泛红，鼻尖也微微发红，看上去像是一只刚被风雨摧折的小狗。

塔努没有立刻开口，他站在厨房里，背对着彼得，手中握着水壶，指节隐隐泛白。开水翻滚着，蒸汽腾起，朦胧了他的侧脸，也掩盖了他眼底未曾消散的怒火和复杂的情绪。

“塔努．．你还在生气吗……”彼得嗓音低低的，带着点不安的沙哑。

塔努没有回头，语气仍旧冷漠：“你觉得呢？”

彼得咬住下唇，低下头，指尖不安地抠着沙发的布料。塔努的怒气并未完全平息，尽管他没有再吼他，可这冷淡的态度更让他难受。他从没见过塔努生这么大的气，甚至连他的沉默都带着压抑的锋利感，像是一把尚未完全入鞘的刀，随时可能再一次刺进他的心口。

热水被倒进杯子里，发出低沉的水流声。塔努拿起杯子，转身走回客厅，将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喝。”

彼得怯怯地抬头，伸手去拿杯子，指尖有些发抖。热度透过陶瓷烫着他的皮肤，他却没有松手，而是死死攥着杯沿，仿佛抓着什么能够让自己安心的东西。

“塔努……”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空气仿佛瞬间静止了。

塔努的眼神微微一变，眉头拧紧，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危险的冷意。

“我只是……”彼得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眼睑颤了颤，声音更轻了些，“我知道自己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是你帮我从森林里捡回来的，但我毁了你的厨房，还让你担心了那么久……现在又……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就是个……不该被收养的累赘？”

话音落下的瞬间，塔努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彼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危险的暗涌，“你他妈在胡说什么？”

彼得猛地缩了一下，手里的杯子险些掉下去。他根本没想到塔努会用这么可怕的语气跟他说话。

“你以为我在生气，是因为觉得你麻烦？”塔努嗓音沉了下去，眸色深得像是一片暗夜，“你以为，我收养你是个错误？”

彼得紧紧攥住杯子，手指泛白，不敢抬头。

塔努盯着他，盯了很久，眼底的怒意却逐渐被另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虽然仍旧冷硬，却不再是最初的暴怒，而是带着某种压抑的无奈。

“彼得，我在生气，是因为我担心你。”

彼得猛地抬头，睁大了眼睛。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塔努靠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抵着眉心，声音低沉，“你他妈才来两天半就敢这么乱跑，我居然一点都没防着你，甚至没想到你会干出这种事……”

他冷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烦躁：“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居然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家伙。”

彼得的眼眶再次泛红，鼻腔酸涩得厉害。

“对不起……”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深深的懊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塔努叹了口气，声音终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但你知不知道，你的‘不是故意的’，真的足够让我抓狂？”

彼得哽住了，眼泪顺着睫毛滚落，滴进杯子里，消失不见。

塔努闭了闭眼，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瞬。他一向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像彼得这样，看起来倔强但其实又无比脆弱的家伙。他不想把人逼哭，可他也不能让彼得觉得，这种事可以轻易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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