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录第十页，狐新娘（上） (2-2)

"当心幻术！"我挥剑斩断袭向苏婉清的发丝，那些青丝落地竟化作扭动的黑蛇。铜钱触及狐尾的瞬间，剑刃金光四起，发出一阵轰鸣，震得四周古柏簌簌落雪般抖下针叶。

新娘嫁衣突然迸裂，腰间翡翠铃铛荡开音波，将我震飞数米。后背撞上石碑的瞬间，我摸到碑文上熟悉的纹路——这分明是青冥观历代掌教的墓碑，怎会出现在三十里外的乱葬岗？

苏婉清踉跄半步，琉璃瞳紫芒大盛："追魂铃？这不是南洋......"

狐妖化作青烟遁走前，朝我抛来个凄楚眼神。纸轿夫轰然炸裂，化作烧毁的纸碳，漫天灰烬中飘落半片染血的孔雀翎。我捡起翎毛，指腹摩挲着根部暗纹——司天监的仙鹤密纹浸在血渍里，宛如一张咧开的嘴。翎羽突然自发蜷曲，在我掌心拼出半个"危"字。

"咳咳......"身后传来闷哼。苏婉清倚着老槐树滑坐在地，唇色惨白如纸。阴阳眼过度催动的反噬向来凶险，更别提她先前用过九命借魂术。那秘术虽让她从黄泉渡捡回性命，却总要昏迷半刻钟作偿。

我将还魂丹塞进她口中，丹丸却被她咬在齿间："先追......轿子往西......"

"闭嘴调息。"我捏住她下颌强行喂药，触到她脖颈血管突突直跳，"再逞强就把你捆回青冥观。"

她瞪我一眼，月光透过槐树枝，斑驳洒落，我望着她眼睫投下的阴影，忽然想起开北冥阵的那个雨夜。彼时她也是这样苍白着脸，我将它缓缓放下，起身正欲追，她却固执地抓着我的道袍。“没……没我你成嘛？”

子夜阴风卷着狐臊味掠过鼻尖。我背起苏婉清循着妖气追踪，却在乱葬岗深处听见细碎呜咽。断碑旁蜷着个穿嫁衣的少女，腕上金镯刻着"柳依"二字。她抬头刹那，眼中闪过几滴泪珠——那泪珠坠地竟凝成赤色玛瑙，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红光。

"道长救命！"她扑来抓住我衣摆，速度很快，指尖确冷得像井底寒冰，"有妖物扮作我的模样害人......"

苏婉清忽然在我背上抽搐，九命借魂术的副作用竟提前发作。她琉璃瞳渗出黑血，气若游丝地吐出二字："......傀儡。"

傀儡？不对！

正当我疑惑之时，柳依的呜咽陡然化作尖笑，反应过来时，她早已与我四目相对，眼中只感觉她那洋红色的瞳孔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仅剩的意识里，我见她的嫁衣下摆突然窜出三条狐尾。她抬手抚过金镯，那"柳依"二字竟如活物般扭曲重组，最终变成"锁魂阵"的篆文。我这才惊觉，她发间别着的根本不是珠花，而是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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