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初上时,我与苏婉清伏在后山坳口的乱石后。枯枝败叶间蜿蜒着暗红痕迹,像拖拽留下的血渍。苏婉清忽然拽住我袖摆,琉璃瞳映出两点猩红灯笼,我顺着她眼中的视线望去——浓雾深处飘来四名纸扎轿夫,惨白的脸颊晕着两团胭脂,金线缝合的关节随步伐咯吱作响。
山风掠过林梢发出呜咽,卷来浓重的腐土气息。我按住腰间颤动不止的罗经盘,铜勺正疯狂撞击离位卦象。纸轿夫绣鞋上沾着的槐花碎屑簌簌飘落——这本该是清明时节才开的花。
轿帘上褪色的并蒂莲让我心头一紧。这纹样与七年前山门前那顶喜轿如出一辙,只是轿顶多悬了枚铜镜。镜面倒映出的不是山林,而是口漆黑的棺材,棺盖缝隙渗出靛蓝雾霭,隐约可见蜷缩的人影。那雾霭蜿蜒如蛇,竟在镜中缓缓扭成梵文"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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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的清晨,青冥观的晨雾还未散尽,山脚下便传来急促的铜锣声。
"诶呀小道长,又有人失踪了!"里正踉跄着冲进道观,衣襟沾满泥浆,"昨夜李家村的王屠户撞见一顶红轿子,轿帘上绣着白狐狸,抬轿的四个轿夫脚不沾地……今早全村人寻遍山沟,只在那槐树下,找到他落下的杀猪刀!"
我蹲身拾起那刀,刀口凝着暗紫色妖气,隐隐透出狐骚味。苏婉清指尖捻过刀身,琉璃色瞳孔骤然收缩:"是狐妖的媚术残留"她袖中忽然滑出半截桃木签,签文在接触到妖气的刹那化作灰烬,"还是百年道行的老狐。"
"小道长,还有这个"她从怀里掏出半截红绸,绸面浸透腥臭黏液,"李二狗昨夜撞见顶红轿子飘在雾里,今早就剩这布条挂在老槐树上!"
苏婉清接过红绸轻嗅,眉心微蹙:"不是人血。"她指尖捻开黏液,一缕银丝在晨光下泛着磷光,"是妖狐的涎水,还混着......"
"锁魂香。"我截断她的话,朱砂符箓在掌心无火自燃。青烟凝成北斗状指向西南,正是村民口中闹鬼的乱葬岗,这也就是第七个失踪的居民了。
檐角惊鸟铃忽然叮当作响,苏婉清广袖翻飞间已跃上屋顶。她垂眸望着观前老槐树,那里新添了道三尺长的抓痕,树皮翻卷处渗出琥珀色树胶,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跳起)昨夜可有什么异样?"
我扭头看向苏婉清,她扶了扶下巴,腕间银铃串发出细碎清音:"要说异样……昨晚是月圆之夜"
没错了,锁魂香需在月圆之夜才能发挥最大的用途,可最奇怪的是……
"虽说狐族会偶尔戏弄失足走进深山的人,但基本不会主动伤人呐。"
她话音未落,供桌上的青铜烛台突然倾倒。烛泪在青砖地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咒,正是《太乙渡厄经》中记载的"锁魂阵"的起手式。我与苏婉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疑。
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和苏婉清商量下,决定去一探究竟。
“婉清,最近一次月圆之夜是什么时候。”
“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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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倒转,巽位生门!"我掐诀掷出七枚铜钱,北斗阵金光暴涨的刹那,轿帘猛然掀起。阵中铜钱突然直立旋转,在地面刻出深达寸许的沟壑。
盖头下探出的不是人,而是覆着白毛的利爪。那妖孽的指甲足有寸长,尖端泛着幽蓝毒光。狐尾横扫掀翻香炉时,我嗅到浓烈的曼陀罗花香——这畜生竟将致幻花粉藏在尾尖绒毛里。
苏婉清甩出的红绳刚缠住轿杆,便被妖火灼成灰烬。那火非同寻常,青中带紫的火苗蔓延速度极快。狐妖生得极美,眼尾朱砂痣鲜红欲滴,可咽喉处狰狞的梵文刺青却让我瞳孔骤缩——司天监的傀儡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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