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山寻你?”邵无恙问道,他低头望着棋局上的黑白两道,不知在思考什么。
“恐是荒民来庙里求饭,没寻见人,误以为军爷来了慌忙之下碰坏了罢。”叶汴顷解释道,“不必担心。”
“哦,原来如此。”邵无恙落子,“师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那人能做到翻出师祖的书精准撕去数页,竟然是普通的荒民呢?”
汴顷颔首,他这个木鱼脑子当然不懂邵无言下何意:“师兄你不必因我的事而费心。”
“唉,都什么话啊……这些。”邵无恙向后靠去,他抬手遮住眼睛,“小师弟啊,你这棋技是退步了不少,这步棋你当真要这么下?”
叶汴顷没有犹豫,他落下最后一颗棋子,站起身:“如今现世惶惶,恶鬼当道,鬼门关口的哭嚎哀叫震耳欲聋,‘域’里、义冢下、四大阵里更是不可妄言。如果再袖手旁观,它们一但到鬼门关口,恐怕……就要彻底失控了。”
“无法。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当今的荒唐世道导致的,这因果可不是仅凭你我二人就能插手的。”邵无恙不恼叶汴顷的离局,他竟同自己对弈起来,“倘若师弟看不下去,便去那鬼门关口引渡一番不就好了?让那群东西小点声叫唤,在那里谁敢违逆你?要是有余力还能渡几个。”
“我不是没有去过……但是,如果只是这样,那等我死了呢?未来已经没人能够继续引渡了。”叶汴顷望向窗外,微风透过叶隙撩拨开他眼角凌乱的发丝,“师兄,在这乱世里,我们究竟是什么?”
“你我皆为人,这个时代的产物。”邵无恙淡淡道。
“那除去人外,我们身上的因果、命呢?”
“我们自那天开始一直不愿履行的职责,如今师妹亡魂牵我回鬼门关口,她和母亲的身影仿佛是在训责我的玩忽职守太久。”
“师弟此话说得便不对了,什么叫我们?我们已经选择了各自的路,今非昔比,现如已今人道殊途。你姓叶而我姓邵,师妹姓白,师傅姓珂,姓不同人自殊途。”
“嗒。”
清脆的黑子落盘的声音,就好像邵无恙斩钉截铁的话语。
“我认为论虚,那么君自然是济世的好人,我便是那只图荣华富贵自私自利的戏子。”邵无恙说着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我想这便是为什么她们回魂找你而不是我罢,恐怕她们来找我,我站在那鬼门关口也只会想着怎么赚钱享乐。”
“既然如此,对你来说,何为好人?何为自私自利?”叶汴顷转身,他站到邵无恙桌前。
“满怀慈悲的是好人,例如师弟你这样的济世菩萨;自私自利的便是坏人,像人们口中那位‘邵二爷’般奢靡的‘叛国贼’。”邵无恙抬头迎上叶汴顷的目光,他狐眼微弯,露出狡猾模样。
“莫要玩笑。”叶汴顷皱眉,清澈的眸底泛起思潮。
“汴顷,世人皆为欲所起,为欲所困。就像我问你的那句话,有的人为那碎银几两甚至可以跪下来舔你的鞋子;有的人为了争爱夺宠,甚至可以草菅人命……这时代早已不同,人心惶惶、民不聊生,饭食温饱都不可保障,又同何人、何处谈得公正无私?”邵无恙抬手落下一颗白子,“想当安顿乱世的枭雄更不是儿戏,甚至连戏言都不可。你我的命早在那师妹死的一年已经变了,所以……”
“我是个自私的人,只想要一条命活下去。你莫要纠缠这乱世,同从前那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即可,你在山上悠闲自在,烧香念佛引渡冤魂,我在山下听曲对弈,潇洒快活。何尝不好?我们只有一条命,也只需要活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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