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实验室的低温离心机发出异常嗡鸣时，林深正将婚戒锁进样品柜。沈墨白抱臂倚在门框："建议换成铅盒，钚-238的半衰期都比你的婚姻长久。"他白大褂领口隐约露着抓痕，与林深腕间的淤青形成量子纠缠般的对称。

紧急制动按钮被拍响的刹那，林深在飞旋的试管中看见走马灯：二十岁的沈墨白在图书馆偷吻他沾着泡面的嘴角，三十岁的沈墨白在离婚法庭撕碎领养协议，此刻的沈墨白正将抗抑郁药混入他的黑咖啡。初雪突然撞翻危险品标识，辐射警报器红光里，两人隔着防护服触摸彼此心跳的震颤

小学礼堂飘着丙烯颜料的味道，林深在"全家福"画展区看见沈墨白。那人正指导女儿把星云涂成紫色，孩子腕间的贝壳手链与初雪项圈上的吊坠同频摆动。"沈教授对别人家的孩子真上心。"林深捏皱获奖证书，纸角戳破掌心渗出血珠。

妻子在消防通道拽住他手腕："上周你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她指甲掐进昨夜抓痕，"那位沈教授颈侧的齿印，倒是和你虎牙间距吻合。"初雪突然叼着撕碎的画作窜过，银河被扯成两半，分别粘在两人西装下摆。

民政局门口的法桐落下第一片黄叶时，林深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递给前妻。女人捏着文件冷笑："净身出户就为跟个男人厮混，你倒是痴情。"沈墨白突然从转角走出，黑色风衣裹着初秋的凉意："王女士，您婚内出轨的健身教练正在隔壁区法院等您。"

初雪在沈墨白脚边转圈，项圈上的定位器闪着蓝光——那是他们上周去宠物医院新装的。林深弯腰抱起猫，发现沈墨白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露出锁骨下淡红的齿痕。

搬家工人抬走最后一件家具时，厨房飘出焦糊味。沈墨白举着锅铲从浓烟里钻出来："菜谱说热锅凉油..."林深憋着笑扯下他沾满蛋壳的围裙，二十年没开火的灶台终于有了温度。

阁楼储物箱里掉出泛黄的领养资料，沈墨白盘腿坐在地板分类："这份需要重新公证，那家福利院现在搬到了城西。"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恍惚还是二十岁在图书馆帮他占座的少年。

老宅新装的集成灶映着晨光，林深把煎糊的鸡蛋倒进垃圾桶。沈墨白举着手机录像："米其林大厨翻车现场..."话音未落被面粉糊了满脸，初雪趁机偷走案板上的三文鱼。

暮色漫过新栽的枇杷树，二十年陈酿的百日酒终于启封。沈墨白就着林深的手尝了口，被辣出的眼泪落在对方腕间的旧疤上，烫得两人同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紧棋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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