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斯的葬礼 (2-1)

1023.12.28 晴

明天舅舅出殡，安西娅不放心舅妈，我不放心安西娅，准备守着她们过夜。

我深知睹物思人是不好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聊到舅舅，但好在，这个不幸并没有击垮这名坚强的蒙奇。

舅妈说，他啊，那么古板，怪不得那么多学生不喜欢上他的课。

舅妈说，他啊，那么顽固，怪不得明明有那么多别的选择，还是选择了把自己从大山里带出来，从风沙肆虐的坎勒米带到了温暖的蒂卡。

舅妈说，他啊，真的很厉害，有时候又真的很幼稚，他总能随手造出一些有趣的机械小玩具逗我开心。

舅妈说，他啊，有时候真的很能给人安全感，记得有一次金錾庭酒会，他牵着自己的手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她叫西比尔，她是我的的蒙奇妻子。”

我早在舅妈平静的叙述里哭红了眼睛，像一只猫一样伏在舅妈的腿上抽泣，舅妈只是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缄默着。直到一滴泪落到了我的脸庞上，然后我跟安西娅一起抱着舅妈痛哭。

舅妈哭累了之后，终于把她哄睡了，我坐在她的房间里写着这份日记。

安西娅也躺下了，她知道我有写日记的习惯，便没来打扰我。

记得两年前，安西娅也这么跟我谈过一次话，消除了我对自己萨摩血脉的偏见，她的口中依然提到了她的丈夫，相比苏振麟的浪漫，舅舅这对舅妈的爱可以说是缺了些浪漫，但我真的感动，也羡慕这份长相守。

我知道舅舅跟安西娅兄妹的爱情都是对的，可是相比舅舅的日夜厮守，苏振麟的阔别二十载是不是对安西娅太过残忍了？对我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舅妈呼吸声很平稳，可是安西娅很显然没睡着，时不时还会有低低的啜泣声，很快消失。

我知道这两个女人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可是此刻并没有大哥或者丈夫有一个结实的胸膛或者肩膀让她们靠。

这么久以来，我是第一次见到安西娅哭。

我忽然不想在日记里喊苏振麟爸爸了，以后都不想。

苏振麟，你真是个混蛋。

1023.12.29 晴

今天是舅舅的葬礼。

舅舅毕竟是一名资深天师，还是夫子，出席他葬礼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老人，我看到了至少17个种族，还有很多都是只有在报纸上才能看见的蒂卡高层，他们总是步伐一致，走到舅舅的棺材前摘下帽子，鞠躬致意，一言不发。

就像是在走流程。

我深深地不喜欢这群人。

老人祭奠完了，接下来就是学生了，不像舅妈昨晚的叙述，来悼念的学生有很多，大多神情落寞，有些人会送上一束白色的菊花，有些女学生甚至在哭泣。

令我意外的是，阿古娜和马蒂莎也来了，她们向舅舅致意完之后，就走向了我，轻轻地拥抱了我，也一言不发。

我没有告诉她们这件事情，舅舅出事后，在寝室我就心乱如麻，基本上一句话也不说。

葬礼上无话谈，倒是安以琪会很懂事地照看着安以末，让哥哥嫂嫂和舅妈能够放心。

晚上收到了苏振麟的信，我还是誊了一遍。

沐：

安西娅来信说，大哥走了，我很痛心，不能亲临葬礼，我很遗憾。

时至今日，我想我可以把一些话跟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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