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簌簌落在玄铁甲胄上,墨澜序握紧腰间半块碎玉。三更的梆子声从城楼飘来,他望着公主大帐外摇曳的灯影,喉间还泛着汤药的苦味——那碗本该安神的汤药里,混着龙舌兰的解毒清香。
突然,东北角的马厩传来嘶鸣。
墨澜序旋身避过暗箭,银枪扫落三枚淬毒柳叶刀。刺客腕间狼首刺青在雪光中一闪,正是三日前突袭銮驾的突厥死士。他故意卖个破绽引对方近身,枪尖却突然转向挑开刺客衣襟。
铜牌坠地的声响被风雪淹没。
"留活口!"厉喝自梅林传来。墨澜序枪势骤收,却见宋时微赤足踏雪而来,猩红斗篷下露出半截染血的绢袜。她手中弯弓还在震颤,箭矢正钉在刺客欲咬破的毒囊上。
墨澜序瞳孔骤缩。那弯弓是父亲遗物,弓身缠着的红绸...分明是自己昨日丢在溪边的止血布。
"殿下小心!"
第二波箭雨破空而至。墨澜序揽住宋时微滚入雪沟时,嗅到她发间混着血腥的龙涎香。这个角度望去,她眼尾朱砂痣比前世更艳,像要渗出血来。
"松手。"宋时微突然扣住他命门,指尖银针泛着蓝光,"将军要抱到几时?"
墨澜序急退半步,后腰撞上梅树。积雪扑簌而落,露出树根处新埋的铜牌——与他怀中那枚正好能拼成完整的狼首图腾。
宋时微用弓尖挑起铜牌,忽然轻笑:"听闻三哥府上匠人最擅错金工艺。"她指尖抚过图腾边缘,"这狼眼的鎏金手法,倒是与重阳节时三皇子献的万寿灯如出一辙。"
墨澜序握枪的手青筋暴起。父亲临终前死死攥着的,正是半枚染血的铜牌。
"末将这就去..."
"去送死么?"宋时微将铜牌掷入温泉,看金纹在硫磺水中剥落,"三日后春猎,我要你亲手把这‘证物’献给父皇。"
她忽然逼近,染血的绢袜在雪地上拖出红痕:"墨家枪法第七式'苍龙摆尾',需踏巽位转离宫。"指尖在他胸口画过卦象,"你方才若是走震位,此刻早被毒箭穿了琵琶骨。"
墨澜序浑身僵冷。这招式是他上月才悟出的,连亲卫都未见过。
风雪更急了。宋时微转身的瞬间,墨澜序瞥见她后颈淡青色瘀痕——与父亲棺椁上那些被生生撬断的镇魂钉形状相同。
子时,墨澜序潜入军医帐。日间刺客的尸体静静躺在冰榻上,心口纹着的狼首缺了右眼。他用碎玉边缘划开尸身胃囊,一团未消化的黍饼滚落,掺着幽蓝的北疆毒菇。
帐外忽然传来环佩轻响。墨澜序闪身藏入药柜,透过缝隙看见宋时微解开狐裘,腰间赫然缠着浸血的绷带——那位置正是前世棺椁撞出的伤痕。
"顾先生看够了?"
烛火骤亮。青衫男子从屏风后转出,手中还握着半卷《伤寒杂病论》。墨澜序认得这是新来的寒门医官顾清垣,此刻却在他腰间看见御马监的鎏金符。
"殿下这伤若再深半分..."顾清垣指尖银刀挑开绷带,"可就要效仿则天皇帝留碑无字了。"
宋时微闷哼一声,将染血的帕子扔进药炉:"先生不妨猜猜,明日早朝是本宫先跪紫宸殿,还是三哥的折子先到御案?"
墨澜序捏碎掌中解毒丸。那帕子上的血渍分明是咬破舌尖伪造的,就像前世她为保他性命,在御前生生咬断半截指甲。
"将军还要藏到几时?"
银枪挑开药帘时,墨澜序看见宋时微似笑非笑的脸。她肩头敷着的药膏泛着奇香,正是前世自己弥留时闻到的味道。
"末将请殿下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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