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藏在袖中的手指掐进掌心。她分明记得,前世此刻自己该将玉佩亲手系在这少年腰间。帐外飘进细雪,混着血腥气,提醒她这不是黄泉幻梦。
帐外朔风卷着雪粒子砸在牛皮帐上,宋时微指尖陷进狐裘,盯着案前少年将军后颈那道淡青色血管。十六岁的墨澜序正单膝跪地,玄铁护腕与地面相撞的声响,与前世他银枪坠地时一般无二。
"此番救驾有功,墨小将军想要何赏赐?"
她听见自己声音带着冰碴,尾音却止不住发颤。案头烛火忽地爆了个灯花,映出墨澜序眉骨那道未愈的伤痕——那是三日前为护她周全,生生用血肉挡下突厥弯刀留下的。
少年喉结动了动:"末将不敢。"
宋时微突然起身,腰间缠枝莲纹玉佩撞在青铜剑架上,发出清越鸣响。她记得太清楚了,前世就是这枚玉佩,成了十年间两人唯一的信物。彼时墨澜序用首战告捷的军功,换得父皇允他亲手将玉佩系在她腰间。
"本宫最厌虚礼。"绣金丝履踩过满地血渍未干的地毯,石榴裙摆扫过少年膝头,"听闻墨家枪法精妙,不如..."
话音未落,帐外忽起骚动。墨澜序霍然起身,玄色披风将宋时微整个罩住。温热血气扑面而来时,她袖中金簪已抵住他心口。
"殿下当心!"
破空声擦着耳畔掠过,三支狼牙箭钉入身后立柱。墨澜序握着她手腕的掌心滚烫,虎口处新结的痂蹭过她腕间肌肤——正是前世他中寒毒时最先溃烂的位置。
宋时微瞳孔骤缩。就是这双手,十年后在雪夜宫墙上推开她时,白骨都从冻裂的伤口支棱出来。
"放肆!"
金簪划破玄色衣襟,缠枝玉佩应声而落。青玉碎在墨澜序军靴旁,裂纹恰好斩断并蒂莲的花茎。少年将军猛地跪地,碎玉边缘刺入膝盖,在银甲上晕开暗色血痕。
帐外亲兵长刀出鞘声连成一片。
宋时微盯着他铠甲下渗出的血,想起前世棺椁撞开时,这人心口箭伤也是这般绽着冰碴。她突然俯身扣住他手腕,指尖精准按在内关穴。
不对!
经脉间游走的阴寒之气,分明是寒毒入骨之兆。可前世墨澜序十七岁才中的冰魄箭,如今这具身体里的毒素,竟像蛰伏了十年有余。
"殿下...松手。"墨澜序嗓音发紧,腕骨在她掌心轻颤。这个角度望去,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与后来灵堂白幡下的模样重叠。
宋时微突然发力将人拽近,另一只手扯开他右衽。少年锁骨下方三寸,暗红色箭疤刺入眼帘——正是前世寒毒发作的起始之处。
帐外风雪声倏然远去。
"这道伤从何而来?"她指甲几乎掐进疤痕。
墨澜序偏头咳出一口血,溅在宋时微杏色裙裾上,像雪地里炸开的红梅:"三年前...雁门关。"
三年前,正是她及笄那年。宋时微忽然记起,那时父皇曾命墨家父子秘密出关,归来后老墨将军便暴毙而亡。
碎玉在靴底发出细响,她松开手后退半步。墨澜序踉跄着以枪拄地,肩甲撞翻烛台。帐幔燃起的瞬间,宋时微看见他后腰露出一截鞭痕——与她前世撞棺自尽时的伤痕一模一样。
"传军医!"她扯下帐中王旗按在少年渗血的膝盖上,指尖触到银甲内侧的刻痕。借着火光细看,竟是朵未雕完的玉簪花。
帐外传来杂沓脚步声,宋时微突然将染血的王旗塞入怀中。在亲卫掀帘而入的刹那,她抬手给了墨澜序一记耳光。
"墨家军的规矩,就是这般护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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