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亦看到了我的面容,敛了轻挑的笑。
他拍拍被海风吹得发卷的布衣,微皱着眉相看起来:“不对,你怎有王气?”
我是诸侯王,当然有王气。
不过他眼力毒辣,我怕暴露不敢随意开口,只拂开他触碰我的手,疏离道:
“胡言乱语,这偏僻之地,只你我二个凡人,哪里来的王气?”
“况且我不喜女人。”
算是对他第一句的答复,我哼了哼,又看他一眼,不屑道:“亦不喜男人。”
“诶!”
我将拂袖而去之际,被人捉住袖子,本是洗得发白的布衣撕拉一声,裂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
“是胡言乱语,是我胡言乱语!”
那男子歉然地抚着我破烂的袖口,嘿嘿一笑:“我观郎君气度不凡,若不嫌弃我出身贫苦,便交个朋友吧?”
谁需要朋友!
我嗤笑一声,正微怒地想要甩脱他——
对方重重地咳了一声以示提醒:“咳!这位凡人……”
我动作一滞。
好吧,我现在是扮的凡人。
我不知该如何拒绝此人,兀自走回岸,乘着牛车就要走。
我正要驱牛走,那厚脸皮的男人却挤了上来。
“凡人。”
他冲我贼眯眯地点了点头,摇摇欲坠的斗笠一压,靠到了车沿上:“凡人,请载着我走吧。”
天下岂有这等死皮赖脸之徒?
也就比我的先祖高帝强上那么一点。
我载着那只甩不脱的累赘苦大仇深地回了胶西国,一路上吃喝拉撒睡几乎花光了我的开销,还好在钱快要用光的时候回到了王宫。
“这是你家?好歹是个王,也混得太寒酸了。”
一路上我实在甩不脱他,只好坦白了自己是胶西国国王的事。
等回宫时天色已晚,街上也稀稀拉拉没什么人,杜信仰头打量着仅勉强通车的宫门儿,看着我掏出钥匙七拐八拐地转啊转,嘀嘀咕咕好一阵,终于相信我是个平凡的大王了。
这数年来因为宫中人员遣散泰半,是以门关得甚早,宫中那几个值守的又不常进出,是以我拿着钥匙够用了。
待我开门进去时,那跳下车的人一路啧吧着嘴,时而指指地上肆意生长的杂草,勉强用车才碾压出的小路,时而指指塌得不成模样的偏房,似乎哪里隐约闪过一缕幽光,又时而指指不知何时积攒了雨水的水沟,散发着不祥的熏臭气……对于这般宛若鬼城的宫府,那叫一个老大不情愿。
还好旁的地方乱糟糟一片,我居住的寝卧倒是凑合。
我将牛身上的绳索解开来,饿了许久的牛对天长长一哞,踢踏蹄子着跑去啃草,一眨眼偌大的草场似的花园只留下牛点点的背影。
还有两只新奇凑过来的老母鸡。
无边的沉默里我踢开啄我鞋面的鸡,推开房门。
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杜信跟在我身后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口的灰,不胜埋怨地扇着袖道:“你这什么地方,这也是人能呆的?还不如我那草芦子庵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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