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长安回来就听闻韩嫣身死的消息。
韩嫣是在我们拜会太后的路上遇到的,他当时乘着天子的座驾大摇大摆而去,自然行的是拜皇帝的礼仪。
只是我们几人拜错了人,尴尬得很,尤其是我兄。我兄好歹是有些功劳的大王,被这番洋相闹得脸面挂不住,与太后哭诉一番,等我回到胶西,便是当下这个消息了。
韩嫣被告发与宫内侍女有染,太后逼令其自尽。
当然糟心的事不止长安一处。
我默然看向堂下被押解的少年,还有那个抱着襁褓的妇人。
众亲戚里谁不知我有疾患,子嗣之事再无可能,这凭空出来的孽子,还能是谁的种?
那少年一见我便哭出了声,白白胖胖的身躯挣脱捕捉的守卫,扑到我身上。
“大王,”他救命稻草一般抱住我,眼泪刷地留下来:“大王,臣知道错了,臣知道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这少年是我的宠臣,自去年寻进来的人,没想到我去了一趟长安朝见皇帝,回来孩子都给我生了。
辜礼,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啊!
我拍抚着少年颤抖的脊背,与他附耳呢喃道。
那与我温存时的柔情蜜意,那些花言巧语,表露无数次的真情,都在今日这般的下场里,碎成了七零八落。
我永远失去了那颗爱我的心,还有这个爱我的人了。
“大……”
皮肉割断之声中牲腥的血液喷溅到了我的颊上,辜礼来不及痛呼便栽倒在了我的怀里,身后是我夫人的惊叫,襁褓里的婴孩也吓得哇哇啼哭起来。
我推开辜礼尚有余温的尸身,转身擦着匕首的血污,冲那一大一小扬了扬颌:“这孽障,还有此妇,都给我处置了。”
处置是什么意思,这里谁又不知道呢。
他们可怜,然则我若再姑息他们,指不定哪日就莫名其妙死了,这儿子都生出来了,怕是动手也不远了。
我冷眼看着手下取来绳子勒死了我的夫人,那个烦人的孽障被摔死在了地上,心头终于空寂下来,蹒跚着离开了那个地方。
什么也没有了。
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爱人……或许很早便失去了,只是我被蒙在鼓里太久,自欺欺人罢了,还有我的夫人……我再不会有子嗣,我这个胶西王,也会在我死后被除国……我后半辈子的人生,无所依托,一片茫然。
如此病了数年,记不清楚是两年还是三年,实在百无聊赖,于是遣走了大半侍奉的宫人,也遣走了警卫,封了王宫的大门,府库倒塌了也没有再修。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不知道日子是如何过的,记忆更是全然的空白。
医者我说这是患了心病,心思郁积,气血凝滞,需要多出去走走,出去透透风。
于是我乔装出门,去看海。
海边的风是最大的。
“我瞧你矗在这地方有两个多时辰了。”
一个挎着篮子的渔夫走过来,好奇地拍拍我的肩膀:“小子,看什么呢,海那边莫非有你想的女子?”
我动了动发麻的腿脚,转头看去。
是一个面容白净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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