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时,夜很深,很静。
月光打在竹叶上,像素银,又像灰蒙蒙的轻纱。
花莫莫衣袖翩迁,极轻,衣袖擦过竹叶,带得竹叶轻晃,却没有声响。
说是走,速度却比吴媒婆的狂奔更快,他总躲着月光,轻飘飘地,飘到了赵宅正门。
花莫莫:(差一刻子时,离事发不到一个时辰,伤得若是轻些,还能救)
花莫莫将手贴上大门,微微用力,却没有弄响铜饕餮口中的衔环。
花莫莫:(锁了!?两道闩)
像竹镇这样的地方,常常是没人锁门的,那样穷,偷什么?
更何况是用了两道闩,死死闭上,奇怪,奇怪!
花莫莫:(吴婆婆是怎么进去的,或者她进去之前门就锁了?)
花莫莫:(还是…她走后惊动了什么人,门才关了)
花莫莫退下石阶,端详眼前的大门和宅子:
木制朱漆牌匾高悬“赵宅”二字,据贾仙人说,这就是那个什么“破魂刀”赵生明(也就是赵老爷,赵奶奶的雇主)亲笔,真如蛟龙出海,侠骨铮铮云云。
他自然不像贾仙人那样博学广识,在竹镇待了快六年。对他而言,江湖?太远、太远了……
赵老爷也从来就不是什么“破魂刀”赵生明,只是位常年礼佛,定期来“余记明事铺”买长明灯的阔老爷。从来,而已。
……
夜色太深,没有缝隙,没有波澜,没有声音。花莫莫眼睫微动,他闻得到,也听得到:
花莫莫:(……血、和死人的声音)
浅灰色身影一闪,进了赵宅与别家相邻的小巷。
往里走,会变窄,直到只容他这样看着都有些瘦削的身形侧着过。
面前,是一扇小小的窗。
窗上,暗红色血液大片大片,月光透下,发着幽幽的紫。
花莫莫只扫了一眼,拢起衣袖,轻飘飘旋身翻进屋。
扑面一股血腥味,细辨后味是酸的,人死久了,血腥散不去,变质前便是如此。
屋中两滩干涸的血泊——门口倒的是赵奶奶,赵小妹倒在床边,靠着墙。
花莫莫搭了二人的脉,又摸了腋下——早已冰冷僵硬。二人双目睁得很大,赵小妹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张着嘴,看形状像在喊“妈”或是“啊”。
但她终究没能喊出口,咽喉上伤疤狰狞,嘴边也全是血,牙掉了几颗,舌头被剜了一半。
花莫莫:(多处要害有伤,仇杀么?)
花莫莫:(伤口如此狠戾,什么样的恨,要一个孤陋寡闻的浣衣老妇死得这样惨?)
花莫莫:(总不会是哪位高手失心疯了,窜进好好的民宅乱砍吧,是,又怎么没人喊)
赵奶奶心口一个大血洞,里面是半颗永远不会再跳动的心,另半颗,在门外扔着。
花莫莫:(死在门前,是来开门,不是逃跑!)
花莫莫:(没有出手格挡……是凶手太快,还是双方认识)
花莫莫没有拿走任何物什,甚至没有帮赵奶奶和小妹闭上眼睛,他只怕会被发现异样。
很快,他将赵宅检查完毕。
七具尸体,死法各异,共同点就是:死得都很惨,疑点也很清奇——两具尸体没有头,年纪都很轻,一男,一女。
……
回去时,起了风,竹林连绵起伏,飒飒地响。
花莫莫并无心听竹涛沉浮,他比来时更小心,藏在月光都找不到的地方,几乎是飘回了小屋。
进了屋,露水湿了衣衫,好像格外冷。
吴婆婆微微起身,从头到尾,一寸一寸地打量他,就差问:你、你怎么没死?你是人还是鬼?
花莫莫:真的是我,活人,不缺胳膊不缺腿
吴婆婆:…奥,哦哦
花莫莫:婆婆,你见到她们…遇害是在什么时候
吴婆婆:亥时,二刻。我家到那也就一柱香的功夫
吴婆婆:打个来回也就两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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