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山山麓,青竹溪畔。
这座寒碜到只有前后两间屋,且前院后院都没有什么院墙、矮篱,只能靠着门口立的“余记明事铺”竹编招牌看出哪里是大门,如果一定要评说有什么特点,也只能是收拾得很干净的…小院,便是花莫莫住处。
秉承“入乡随俗”的理念,花莫莫十分顺从诸位乡亲的建议,将这种不吉利、极其晦气的铺子(当然也是他家)建在了青竹山山麓。
飞鸟为邻,飞花作伴,枕山卧谷,醉景听竹。
当然,如果此间主人不是总穿那种洗得发白、总有补丁的灰袍;总是在买任何东西时都很心疼钱;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说话,并且和竹镇的居民看起来一样穷。
小屋也不是总要在春天化冻,春水暴涨过后大肆修整(和重建没什么两样的那种);冬天下雪前即使修过,也会在某个雪夜轰然倒塌,或是掉下竹瓦、竹梁什么的,在此间生活是很称得上野趣的。
像这样“野趣”的日子,花莫莫已快过到第六个年头了。
彼时,他重伤濒死,被这家明事铺老板从山背后的乱葬堆里拖出来。伤养得只有四成好、连走路都难时,老板老余头再也抑制不住酒瘾,在外面日日大醉,作了一个月“酒仙”。
回来发现花莫莫竟然没死,还自称“老余徒弟”撑起了明事铺子,索性就高枕无忧,做了甩手掌柜,只要酒钱,其余从不过问。
并且,也从不许花莫莫过问他的一切。
……
是日,花莫莫按鸡鸣爬起来,却看不到浅浅的淡粉色霞光。
被青竹山上挟着些寒意扑来的水汽吹出个激灵,换上了夹衣。
当晚,山涧无鸟鸣,连风擦过青竹溪都很轻,很轻。
吴媒婆提着裙摆的手已经被冻僵了,她露出一副恐惧慌乱的神情,但又因为脸部肌肉过度僵硬、紧张,使得她现在看来并不楚楚可怜,反而颇为可怖。
再配上她此时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步伐,便更为吓人了。
粗重的喘息声惊得月光躲回云层之后,只留下微弱的光晕。同时,杂乱的、踩断枝叶的声音也惊醒了花莫莫。
吴媒婆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到小屋前。几乎是边锤门,边用吊丧似的颤音,嚎了几声“花莫莫”。
门在不堪其重击,即将倒下前“吱呀吱呀”地开了:
吴婆婆:花、花莫莫?!
花莫莫:吴婆婆,怎么了?
花莫莫打开门,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吴婆婆,以免她将门靠倒;一手死死撑住摇摇欲坠的大门,以免它轰然倒塌,砸死二人。
吴婆婆:……死、死了,她们,他们,全死了!
吴媒婆甚至来不及抬眼看看披着白色中衣的青年神色,看他是否有被自己比女鬼更狰狞、更显凶残的神情吓到。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戴着镶金戒指的手便死死抓住了花莫莫的胳膊。
这,是救命稻草,不放,不能放!
花莫莫内心轻叹,几乎是半拖半哄,将这位腿灵活得比筛糠抖得还凶,走起路来却似灌了铅的吴媒婆请进了小屋。
她,着实是被什么极为可怖的情形吓坏了。
点上明亮温暖的烛火,捧了好几杯足足放了两大颗红枣的姜茶。
吴媒婆终于从刚刚的惊恐,以及完全不是她这把年纪能承受的狂奔中渐渐回神。松开了花莫莫早已被她掐得没了知觉的胳膊,目光仍死死盯着眼前温和无害的青年。
很久,很久,不敢眨眼。
很久,很久,不能说话,不敢说话。
花莫莫揉着早已被掐青的胳膊,冲宛如雕塑的吴婆婆眨眨眼:
花莫莫:吴婆婆,你…看见谁死了
吴婆婆:赵、是是赵老太,她,她和她女儿,都、都死了
花莫莫:怎么死的?
吴婆婆:!……
花莫莫:你吓坏了,她们死的样子很可怖,对吗?
吴婆婆:啊,啊,嗯嗯,是,全是血,窗户上、地上,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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