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唐晓翼更多的朋友,他血缘亲密的家人,都居住在这所浮动着功名利禄与纸醉金迷的现代城市中,可他还是想念,想念与这方天地牵扯不休,又天高地远的那条繁花簇拥,宁静安详的羊肠小道。
满不在乎的背影,瘦长高挑的身形就等待于这条道路,无论如何情绪,总会收干净苦闷,换上一副高兴的笑颜,扯着他的衣服揽过肩膀插科打诨。
大城市的尖鸣吵嚷腐蚀了清净的灵思,滚动热忱的咽喉如今沉积快节奏汽车飞驰而过的烟土,冷熄煤灰悄无声息蒙盖住向往新事物的双眼,空洞干瘪的游荡茫然定居一无所成的挫败破屋。城市道路四通八达,我却寻不到一条循着月季花香的羊肠小径。
我却听见夜晚堆积在我的骨缝里恸哭。
它稠浓的泪水发狂,尖叫着说有什么永远离开了它。
他曾经悄悄去过一次,是春日的时候。万紫千红,繁花锦绣。草色遥看染青画,山远林茂黛眉浓。拉着行李箱的他挂着两个耳机,却没办法扯下一个,塞进旁人手里。那个黑发少年恰巧有事,所以这片道路上不会留下四行足迹,只有他孤零零拖着行李箱,孤独无穷无尽疯长。病入膏肓的患者孤独的脚印后,是两道沉重的车轮辙印,也是一长串的拖在身后割不断,也无人拾起的尾巴。
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按照原来的模样停落在固定的地点,唯独少了一个人,就在唐晓翼走过无数风尘的径道。
他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空落,孤独肆意疯长,无法洗净。
有墨小侠,才是不虚此行。
·
走得太快了。
导致深入骨髓的孤独无药可救。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逃到乡村去,逃进我梦寐以求的田园诗。
唐晓翼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
那一年的夕阳,沉睡了半个身子,枕落在连绵起伏的山野上。两个少年抢夺一罐饮料,相靠在草地上而眠,栗色头发的少年睡醒时,对着的是一段瘦长挺拔的脊背,还有黑发少年逆光而行的侧脸,像是无忧无虑的华盖如云的树木,撑起了疲惫不堪的巢穴飞鸟。
他数过他睫毛的起落,望过他嬉闹的洒脱;他听过他故事的转折,背过他孤独的灵魂。
他是逃不过宿命的孤独患者,他是吞噬过孤独的朝朝暮暮。
难以解脱的孤独,足以被快乐自由尽数埋葬。
他是他的良药,他为他的救赎。
灼眼的日光斑驳整树枝桠的花瓣,凉风也摩挲着泛香的潮浪。瞳孔嵌入的春意渐浓,白昼不再是白昼,像是睡在星星的夜。香潮似绵延的霜花依附在人的衣衫一角,要不赶在落地前起舞吧,红芳也散落成一场永不落幕的春天。
有时候只想溺死在深海里,但有时候却又无比渴望初潮的夕阳。所以让花成花,让树成树,让鸟儿飞翔,让星星安睡。
“唐晓翼。”出乎意料又恰到好处地,眉眼含笑的墨小侠手指穿梭进含苞待放的柠檬花间,眸子弯弯颤动着,泛起了清且浅的光,眨眼叫他。
忽闻其名的唐晓翼一声不吭,只是凝望对方那恍如碎掉的湖光的眸子,垂下眼,又掀起眼帘,携带着诸多波动又夹着疑惑询问般的情绪问他。
“干嘛?”
少年立于花草之间,盛大的晚霞包裹了晴天,一息之间,如同红烛金光照彻星颜,切断的长云落下,垂落二人的足边。他目睹那句穿越黑色发丝几不可闻的呢喃,又见那团温柔清朗的风鼓足勇气般向他盘旋。
墨小侠继续弯着他清澈的眼,残阳如血,倒落下缕缕金光,缠在了他们的指尖。血液是埋在我们身体里的红线。而那句长风送来的话,也朗声阵阵,流动过整片闲云野鹤的不闻桃源。
“祝世俗长风吹不熄你的旺盛枯荣,祝你永远是你。”
他们的爱意,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只听唐晓翼剥离了哑和戏谑,流进耳边的那些语调沾染着虔诚的温柔与珍重。
“以往都是翘首以盼的你远望我往来走返,此后,我的双程用来等你,冬去春故,岁至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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