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养医院设置在距离城区40公里的风景区旁。
季翊一早起来买了些草莓,把它们挨个洗过,去掉绿色的蒂后装袋坐上公共汽车靠窗位置。
莞南空气中带着湿热的沉闷,窗外晴空一片耳机情歌的悲哀语调不停。
草莓是新的品种,白中透红,商家用大大的标牌写上“白雪公主”,身价顿时暴涨,吃着是透芯得甜。
经过长长的别墅区,
季翊下车,走几步进入医院登记。
监管谢毓婷的等级很高,而护理条件是最低级。
医院的走廊没有熟悉的消毒水味,只是意外地沉默。
护工出来和季翊打过招呼,
他点头在签字后上楼。房门内,谢毓婷的长发披散下,变得有些花白。电视机响动。
“怎么不把窗帘拉开?”季翊低头和她说话。
谢毓婷抬头,眼底的泪沟显得有些明显。
“她今天很开心,一大早就不停地问你。”护工交过工作日志给季翊,然后退出。
里面详细写了每日用药,房间清洁次数等,以及谢毓婷的定期身体数值检测。
季翊把窗帘拉开,于是阳光透进来,可以看到空气中大大小小的尘埃漂浮着。
房间内部很整洁干净,私人物品并不多。
拉开书包,里面塞了好几本字帖和一些书法用具。谢毓婷随便翻看一些,就拉着季翊坐下说话。
她的嗓音很轻很轻,要很专心才能完全地听得清。
季翊安静地盯着床对面的墙面,时不时回答着。谢毓婷整个人瘦了许多,问的事情大都无关紧要。遇到家庭人际方面,季翊都巧妙地将其圆过去。
顺便吐槽了一些邪恶折耳根之类的事。
谢毓婷微笑着看着季翊,摸了摸他的脸。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看我长了好多皱纹。”季翊怔住:“……没”声音像赤鹤晚间的蚊子叫。
“我长了好多皱纹。妈妈老成了这个样子。”谢毓婷低下头去。
早年的谢毓婷很温和,后来越来越凶,任何事情都能把她引爆,现在她又回归了温和。
季翊记忆里面的她大多数时候,是怒吼的,阴郁的。而早年模糊一些的印象,是洗过的被子那样味道的。
现在谢毓婷的温和,让季翊想到那些新被子。很新,使劲闻嗅也没有什么味道。
她只是轻轻地说话,摸着自己的脸低下头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妈妈老成了这个样子。”
魔咒似的,
小狐狸手镯又在他的手腕蜷缩起来。它的眼睛反光,好像在流眼泪。
那天季嘉明甩出一个耳光,季翊捂着脸,耳鸣中感受到,很疼。
早年谢毓婷教他学书法,他总是握不住笔,在崩溃下谢毓婷怒吼他是废物,用充电线一遍又一遍地抽打他,很疼。
谢毓婷吼季嘉明,季嘉明打谢毓婷,季翊打季嘉明,谢毓婷又打季翊。
混乱的关系下,似乎任何工具都能作为刺向亲人十分趁手的武器,有一次他被剪刀扎到了,很疼。
季嘉明甩出离婚协议书的那天,谢毓婷愣了一下,而第一反应是平静地冷笑着提刀向季翊剁去。他闪开,右手臂出了很多血,很疼。
谢毓婷走的那天,他在暴雨天追出去却跌倒了,整个膝盖全是破皮与出血,很疼。
追杀郭万昂,被季嘉明罚跪了一整夜,用皮带一遍又一遍抽打,伤口怎么都结不了痂,很疼。
睡不着的时候,他用头在实验角落一遍遍撞墙,很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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