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翌日清晨,雨过天晴,气氛微妙。整个屋院与花园弥漫着鸟鸣虫叫声。小径依然湿润,树梢上还挂着几滴未落的雨珠。庭院内那辆熟悉的敞篷汽车依旧停驻。副官已经完成梳洗,从后备箱中取出一些物品,或许是沐浴用品,或是其他小型家具。他一边吹着轻快的曲调,一边在小屋之间穿梭往来。他的面颊依旧红润,笑容满面,情绪十分愉悦。屋内的祖父通过乳白色的隔窗与窗帘,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直到母亲下楼,他才移开视线,转向身边的门边柜。他打开满是灰尘的抽屉,提高声音说:“法尼,今天记得帮我买盒牙膏。”他一边拿出装有空管牙膏的方格抽屉,一边解释:“我的已经用完了。”说完,他走向壁挂炉,似乎想要处理其中的日常用品。
就在此时,我走出厨房,“不,千万别扔,”经过洗衣房时说道:“所有的包装都要留下来。”祖父听到这话,眉头微皱,犹豫了几秒钟,但最终还是接受并同意了我的建议。他改变了原本的计划,转向朝洗衣房走来,轻声应允似地说道:“好吧。”
而我整理好围裙后,接过抽屉里的物品。祖父看到这一幕,幽默地补充道:“那么买鸡蛋时,蛋壳也可以回收吗?”他的话语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让我也不禁发笑。接着,我将抽屉里空置的牙膏管全部清理至洗衣房东侧的垃圾篓槽中,然后洗净双手,将剩余的早餐端上餐桌,准备在厨房享用早餐。但这时,军官走下楼来。那里有一道楼梯通往厨房。我不知道德国人走那条路是因为听到了我们的声音,还是出乎偶然——总之,他看见我们,在门口站住,脊背挺立地喟起了个哨正,那应该是个行军礼之一,以示招呼,动作也非常标准而自然。行毕完礼后,他才摘下军帽,露出那头往后背杌梳着的柔软金发,勾起唇角说道:“早上好。”军官的嗓音低沉而浑厚,他用法语进行了一段流畅的发言,虽然言语间略带生涩,但发音清晰而准确。
没有人回应他。我们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我晚上睡得真香。我希望你们昨晚过得也一样好。”但军官并不在意,仍继续自顾地补充言语。他今日照旧穿着那身合契的军装制服,晨曦的明亮光线显得那身绿色大衣泛滥光泽。
可场景中的氛围显得紧绷而凝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没有谁愿意或者能够回应那位德国上尉的真诚话语与问侯。
这位军官的面部虽然白皙,但并未展现出健康红润的光泽。相反,他的肤色呈现出一种苍白且高瘦的色调,并且始终流露出一副冷淡的表情。他的面部表情非常淡漠,仿佛毫无情绪波动,让人难以判断其喜怒哀乐。应许是天然的神情,即使是有着阳光的映秀,其中眉目积聚的阴郁与郇冷也仅仅是加深了几分,更加凸显出他表情的深重与僵硬。可不知何故,他的表情在我看来,…实在是确实有些生硬。一种笔直的僵硬和不自然、缺乏变化,我莫名无法忽视他那种直挺挺的僵硬表情,尤其是在他试图以笑容掩饰时——上尉开始转向那宽敞的房间,带着微笑进行观察。
由于木柴有限,煤炭更为稀缺,我重新粉刷了房间,并搬入了一些家具,包括几件铜制厨房用具和珍贵的古董碟子,以应对即将来临的冬季蜗居生活。他仔细观察这些物品,我注意到他牙齿洁白如雪,熠熠生辉。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并非我所认为的蓝色,而是如碧玺般翠绿。
最后,他穿过了房间,打开了通往花园的房门。踏出两步后,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我们那覆盖着葡萄藤的长久褐色旧瓦房上。他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轻快的温和笑容。接着,他反手一指,指向山坡上透过稀疏树木隐约可见的宏伟建筑,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明朗:“你们的老村长曾告诉我,我将入住一座城堡。现在我要告诉我的伙伴们,他们弄错了。眼前的这座城堡无疑更为优雅——在这之前,我还以为是座十套房子呢,”他看着我们,“如今我一点儿都不感到失望,因为你们的房子非常好,…这是座有灵魂的房子。”
我微抿着嘴唇,他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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