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军官又进来了,站在原来的位置,他也沉默了一会,修长指骨暗自摩挲着黑色的皮革手套,继续说:“…至于吃饭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我自己会在营房食堂内用餐。”
那样最好不过。我顿时在心中回应了他一句。
母亲在一旁情不自禁地瞥了我一眼。祖父则一直嘴角微撇,面无表情地维持着严肃的氛围。最终,我率先打破沉默,对他们低声说道:“晚上见。”随后,我默默地脱下围裙,放下已经煮好但稍凉的咖啡,走向二楼。途中,我与站在门口的他擦肩而过。我并未分给他一丝目光,而是径直前行,甚至连身体都没有侧倾,以至于我的肘部擦过他结实的臂膀。军官隔着鼻梁上窄窄的凸起,目光移转,他望着我的背影,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的睫毛微微颤动,过了几秒,然后收回视线,转向仍待在一旁对面原地的母亲和祖父。最终,军官向他们礼貌地鞠躬示意,并未再多言,随即戴上大檐帽,转身离去。
而在卧室中,我凝视衣柜内的几件衣物。去年十七岁时的衣物和外套已经显得紧窄,这让我不禁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身形。确实,我已经成长了许多。然而,我并没有过多犹豫和遐想,迅速换上灰黑色的长裙和外套,戴上棕色手套,围上朱红色的围巾。
换洗好今日的衣袂之后,我便下了楼,紧接从屋外的后门出院,推着自行车走过门口,这时门也恰好被推开,那是德国上尉——他也准备出来,我差点和他撞上,但他很快便立刻侧过身,迅速为我让路。
期间我感觉他的视线仍对我停留着,虽然只有几秒。一刹那间,距离很近,我也无意识地用余光谨慎一瞥:军官的手臂略抬,但很快便放下。…我的脑海中莫名发觉出一个突兀突骨的想法——自己的身高甚至还够不到他的下巴。而且他的胳膊哪怕再靠近一点,就会同我的脊背直接相贴于覆。
一瞬间,我赶紧啐了口自己:想这些有的没的作甚,乱七八糟的。暗自骂完接着便顺势骑上自行车离开院子、房屋。
一路静谧无声,唯有自行车的车轮碾过小路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鬈发与周遭晃动,时不时被吹开一条缝隙和空余,或大或小,沿途是一排排枝干和青草,深秋难得的几白暖意落在车窗板上,越驶向远处,绿植反而便愈是明显,这一切看起来尚为明媚和安静。当然,如果身后远处没有那辆德国军车同时的声贿车音。
看来以后得早点或晚点起床,至少别和那群德国佬碰面。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渐渐将自行李的速度顿时放缓,一边又忍不住回头去窥望那抹“黑绿色”——隔着树郁和林木,中间是分裂的隔离土坎,外面为下坡,车辆早就分道在那儿行驶。如今也扬长而去。
“你好,法尼!”这时,对面的老邻居爷爷推着装满泥土的小轮车出来了。他一看见我,便如平常招呼了一声。
“你好。”而我也给予了回应。然后继续转头望着那条道路上离去的绿色车尾。
“你好,”不知何时,另外一个熟悉的邻居劳伦斯太太从旁边靠近过来,也将目光望向下面的那条大道公路。她走到我的身边,说:“家里来房客了?”
闻言,我勉为其难地扯了扯嘴角:“…如果能这么称呼他的话。”
见此,劳伦斯太太便问道:“住多久啊?”
但在下一秒,远处又一道熟悉的声腔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法尼!”
我和劳伦斯太太一齐回头望去。那是邻居希尔家的小孙子道尔顿。他从屋内出来,此刻正蹦蹦跳跳朝我们这边小跑过来。
“你好,孩子。”劳伦斯太太笑着招呼他道。
“功课好吗?”我低着头,也弯唇含笑地问他。
道尔顿一边举起左手中的一块巧克力,一边抬起头,眉眼弯弯,纯真而可爱,他软糯地笑喏:“好。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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