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般的呜咽从秦政喉间溢出,手掌在虚空中却只抓出一道残影。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扭曲成记忆里浓重的血腥味,他仿佛又看见满地散落的抗抑郁药片,白色浴缸边缘垂落着涂红的手指,花洒头滴落的水珠砸在血泊里泛起重重涟漪。
暖橘色夜灯在墙角晕开柔光,浅眠的秦珞猛然睁眼起身,看见病床上的人正将自己蜷成防御性的弧度,骨节泛白的手指绞着被单,喉间溢出破碎音节:"妈...别走..."
秦珞轻抚上秦政的背脊,“哥…哥哥…秦政…”
秦政的瞳孔在紧闭的眼睑下剧烈颤动,却并没有回应。
秦珞只好弓起身子,将秦政浸满冷汗的额头抵在自己颈窝,像儿时暴雨夜妈妈做的那样。
她开始哼着温软的歌谣,食指关节抵住他后颈风池穴,按心理治疗师传授的节奏施力按压。
“白苹洲头舟自横,书生袖藏锦诗笺;忽闻小阁檀板脆,月到枇杷门巷边;菱花镜里黛山远,欲语还休二十年…”
这首苏州评弹,是妈妈总爱哼唱的,秦珞每次听到这首歌,总能睡得香甜。
秦政对这首歌好像也有反应,绷成弓弦的脊背缓缓沉入床褥,呼吸渐趋绵长平稳。
秦珞松开手,任由余音在月色里织就柔软的茧,直到自己也有些累了,有些困了,才趴在床沿上迷糊睡去。
晨光漫进病房时,秦政骤然惊醒,他低头看着趴在床边仍攥着自己右手的秦珞。
秦珞握得很紧很紧,可她的手太小了,只能握住秦政的指尖,莫名的安心让秦政愣怔了一瞬,他瞳仁蓦地收缩,突然触电般抽回手背。
秦珞被动作惊醒,睡眼惺忪地仰起脸,眸中潋滟的晨露还没散去,一双眼睛干净清澈,带着几许迷蒙与不知所措,却又在视线相触时燃起星点火光。
秦政揉着眉心微蹙的沟壑,那里分明有着没有消褪的倦意,看到抬头和他对视还毫无一点自觉的秦珞,又有些怒意,他沙哑着嗓子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珞像是才回过神来,回想起昨晚秦政昨晚窝在她颈间脆弱的模样,小脸上竟然染上了一缕绯红。
秦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拼凑昨夜残存的记忆。
梦魇里他如同跌进永夜深渊,恍惚间有熟悉的歌声传来,掌纹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熨帖的温度。
但这些细碎的温暖就像流沙般从指缝间溜走,最终只余下失重坠落时胸腔里灼烧般的窒息感,但这些痛苦消散得比他预想中快得多。
秦珞她太清楚面前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倨傲。像他这样连脆弱都要藏在金丝楠木匣里的人,怎么可能容许旁人窥见自己蜷缩如婴孩的狼狈模样。
她倏挺直脊背,眼底浮起恰到好处的惶惑:"对…对不起,我…最近总有些梦游似的症状,不知道怎么就…”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仿佛真在为自己匪夷所思的举动而感到困惑。
看着秦珞惊慌无措的模样,秦政的怒意竟奇异地平息了,他知道秦珞对他的感情,隐秘而滚烫的情愫,…会是这样的吗?好像没有比这更荒谬的猜测了。
一道纤细身影突然如风一般卷但秦政身侧,双臂将他箍入怀中,声线发着颤抖:“阿政,阿政,还好你没死…”她指尖攥紧他背后衣料,仿佛要将血肉都揉进骨缝里。
“绮雯姐…我没事。”秦政的神情由错愕转为些许僵硬,继而柔和下来,终是卸了力道任她环抱。
秦珞站在一旁,只觉得内心无比酸涩,她注视着叶绮雯发顶垂落的珍珠发饰在男人肩头晃动,那抹莹润光泽刺痛了眼睛,她对他的拥抱只能极力隐藏,可叶绮雯却能这么肆无忌惮毫不避讳地…
“我听陆远洲那臭小子说得你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吓得我…你看,高跟鞋鞋跟都跑断了…”叶绮雯松开秦政,眼睛里明显有些湿润,却带着有意无意的娇嗔。
秦政垂眸,看见叶绮雯裙摆沾染的尘灰,断裂的鞋跟在地面划出凌乱刻痕,无奈叹息:
“他的话向来只能信三分,你还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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