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金属扣咬住腰际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秦珞脊背发麻。

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细响，像是毒蛇游走于丝绸间，她听见工作人员迟疑的声音在悬崖上方漂浮："需要什么姿势？手牵手，还是…拥抱？"最后一个音节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不论是牵手还是拥抱，对秦珞来说，都是处以极刑。

她好像是被推上刑台的犯人，一切都不能自己做主。

蹦极台高处的风有些大，吹得她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恐惧亦或期待。

"拥抱。"

秦政的声线比风更凛冽，却在她后颈激起细密的战栗。

她猛地转头，发梢扫过对方线条冷硬的下颌，却见那人早已展开双臂，像即将吞噬她的深海漩涡。

工作人员将两人腰间的安全扣相锁时，金属碰撞声恍若镣铐闭合。

秦珞被迫抵上那片温热的胸膛，鼻尖蹭过对方肩胛处的金属扣，冰凉的金属与肌肤下搏动的血脉形成诡异共振。

高大的身躯将秦珞包裹，像是安全的，却又是最危险的，像是小鹿完全陷入猎豹的腔腹。

低沉的震动贴着耳骨传来，秦政的掌心覆上她后颈，“小珞珞，你说，这会不会是最接近死亡的方式？”话音未落，世界骤然碎裂成失重的镜面。

失重感骤然降临。

世界在刹那间坍缩成呼啸的风刃。

秦珞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急速下坠中，防风绳在二百米高空绷出尖锐嗡鸣，失重让她的五脏六腑都漂浮到喉咙。

她本能地蜷缩，却发现环在腰际的手臂陡然收紧，将她的脸按进带着熟悉气息的颈窝。

两个不该同频的人，此刻在失重状态下却重叠成同频心跳。

弹性绳在距水面五十米处猛然回弹，失重与超重交替撕扯着神经。

悬停的瞬间，秦珞听见头顶传来闷哼，秦政的手正护在她后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们像两枚纠缠的银杏叶悬在虚空，下方是沸腾的碧波，上方是逐渐聚拢的流云。

安全绳开始匀速回收，倒悬的世界里，她看见秦政喉结滚动出模糊的喘息，那些细小的震动沿着相贴的胸腔传导过来，竟比方才的坠落更令她窒息，而某种更为危险的羁绊正悄然崩裂。

"就这样..."死去吧！未尽的字句被狂风揉碎。深渊在足底咆哮着张开漩涡，而秦政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如同绞杀藤缠绕濒死的蝴蝶。

安全绳绞盘发出齿轮咬合的低吟，将倒悬的时空缓缓拽回人间。

又回到了原点，刚才那样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受还无比清晰，直到温热的液体滑入唇缝——秦珞才知道，原来人在劫后余生时，眼泪会是青铜器剥落的绿锈味。

任工作人员解开两人之间的绳索，秦政低头，怀中的人面色苍白，他本该嘲笑她濡湿的睫毛，讥讽她为什么没有在这场体验死亡的游戏中死去，可喉间只是翻涌着。

她说“就这样…”，那时她颈动脉在他掌心突突跳动，像藏在雪地下的火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就这样死去吧”是她话语的序章。

这场精心策划的死亡游戏里，被绳索勒住咽喉的或许不只秦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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