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两全法 (2-1)

马车来到了上次的医馆，金复之前已经打点好，现下空无一人。远徵没敢进门说没换衣服，宫尚角又好气又好笑“人家早就看出来了！”

内堂之中，年逾古稀的安御医端坐，一番诊脉之后，无奈叹了口气

小公子，当日老朽明言，逆天而行必遭反噬，为何不听？事已至此又来求老夫相助，你可知世间万物，离合悲欢，阴晴圆缺，最是难得一个花好、月圆！

宫尚角看着眼中泛光的弟弟又心软了，是啊，不应该让他一力承担。“安大夫，我弟弟少不更事，罪在我身怨不得他，为今之计还望求一个两全之法！”

“小公子，你且静心回想，是否如老朽所言。数月前，你突感腹中隐痛难忍，便服下益子草并以内力调息稳固。殊不知这一举措却成了隐患之源，触动了往昔的旧疾，使得心脉失养，心疾也因此愈发频繁地发作。为了维持生机，你不得不依赖护心汤药。然而，你师承寒凉派系，所用药物难免带有寒性。如此一来，寒气在体内积聚，病情便陷入了这周而复始、难以自拔的恶性循环之中。你能支撑至今，老朽既佩服你的勇气，也惊叹于你高明的医术，但这终究只是饮鸩止渴之法啊！”

说得分毫不差！听得宫尚角一阵眩晕，但也似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切求对方指个安阳大道，安大夫领着他们进了内室，屋内有一老妇人久等了。

“小公子别紧张，这是拙荆，此前一直在宫中侍奉贵人，你此刻所求她比老朽更为擅长，躺下吧，让她诊治一番。”妇人轻轻扫榻相迎，远徵看了一眼哥哥，虽紧张，但还是脱下了外氅躺下了，宫尚角在他床头，忍不住拉着弟弟的手。

妇人手很轻，动作娴熟的在远徵腹部轻按检查，开始除了紧张并没有其他反应，然而很快远徵突然脸色不好，忍不住哼了一声，“小公子怎么样？”手上动作又轻了几分。 “疼！呃…呃啊…好疼！…哥…哥…我疼！啊——”远徵闭上了眼睛，瞬间挤出眼泪。

安大夫看着自家夫人，只见摇了摇头，看来，和预想的差不多，“小公子，你似这般疼痛有多久了？心疾发作又在何时？”

“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心疾多半夜里发作，时长约莫亥时到丑时之间！”远徵说完，那夫妇二人一脸阴沉，唉！“这位公子借一步说话！小公子稍后，内人会给您服下稳心安神的药物，先躺着休息便好。”

……

书房内只剩宫尚角和安大夫，有些急切的等待回音，他也预料到了不简单！却没想到对方开口，语出惊人！

“宫二先生，可考虑好了！”

你？

原来，早在几年前安大夫便已与宫尚角有过一面之缘。彼时诊病，宫尚角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安大夫行医近一个甲子，阅人无数，又怎会诊不出这诡异之症！那子母蛊起源于三百年前的苗疆，因教主不喜女子而偏好男宠，几经波折方才研制成功。此蛊太过凶险，以至于那位教主心爱之人深受重创，在刚过而立之年时便撒手人寰。即便如此，这残忍的方法还是被人传承了下来。然而，在这三百余年的时光里，真正能成功种下子母蛊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有幸成功，也难逃厄运——要么在生产之日当场毙命，侥幸存活下来的，也没有谁能熬过不惑之年。

“宫二先生，事已至此，还请您尽早决断。小公子尚未至弱冠之年，您真的要让他踏上那九死一生的道路吗？即便最终成功了，他也因心疾缠身，难以享有常人的寿命，您忍心让他经历这样的磨难吗？每一日的煎熬，每一次的心痛，都将如刀割般折磨着他，您又如何能安心呢？”

“若我鱼与熊掌都要呢？”宫尚角压低声音，唯恐屋内之人听见。安大夫轻轻抚着花白的胡须，面容满是无奈与遗憾，“三百多年来从未有过奇迹出现，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即便倾尽一生所学，也只能在二者之间择其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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