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者不可谏 (3-1)

北邙山其实并不算大。

夹杂在魔域和神界的边陲，少有人烟也并不有繁华，更因为战火纷争多有流离的难民和伤兵，或是穷凶极恶的劫匪与盗贼。

简而言之，是个三不管的荒山。

北邙：今年的雪起的还真是早。

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北邙随即自嘲笑笑，掐了个灵罡暖住身体，拨开了矮径上横生的杂草。

曾经倒也不是北邙一个人走，大多是他瞎走，能捡找一个就救一个，后来是燕不渡帮忙引路，再后来，是寄江潮陪着他瞎走。

不曾想兜兜转转，到底还是回到了最开始。

北邙：……有声音?是从林子那传来的。

北邙的脚步顿住了。

他循着声蹑手蹑脚地朝那发出孩子哭声的地方走去，在那一团荆棘中看见了一个冻得半身青紫的孩子。

是个人族的孩子，年级不过七岁出头，冷不丁见了北邙，一双眼睛警惕地看向他。他似乎是还想威慑着说几句，一开口却是打了个喷嚏了来，衬着一身狼狈好笑又可怜。

北邙：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北邙想了想，软下声音哄了一句，但那孩子还是梗着脖子躲开他的动作，十成十的反骨。

北邙：我走了，那你就只能冻死在这了。

孩子不答，一张肉肉的脸皱成了个包子。

北邙心知他动了心，存心想逗逗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压着声音继续补充了一句。

北邙：不光如此，山里还有蛇啊狼啊什么的，逮住了你，就会把你拖去它们的窝里，等饿了就撕开了吃。就像你撕开花花草草一样简单。

闻言，那孩子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踉跄着伸出手死死攥紧了北邙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抓紧了救命的浮木般。北邙怔了怔，下意识抱起对方，随即被那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蹭了半身。

少年谢宁：对不起……你别扔下我……呜呜……

北邙：嗯，带你回去治伤。

北邙揉了揉孩子的头，继续朝山上走去，只是这一程难免加快了步伐。而他怀中的孩子则被他笼上了一层灵罡，丝丝缕缕暖意被传递自孩子的身上，让他哆哆嗦嗦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

北邙：有名字吗？

开门的时候，北邙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个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

小尾巴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努力仰直了脖子才能看清北邙的脸。他揉了揉还是有些红的鼻尖，声音软软的。

少年谢宁：谢宁。

北邙：嗯，谢宁。

北邙点点头，随即没再多问，耐心将人抱上了椅子上，转身去翻找那一堆瓶瓶罐罐的药。

少年谢宁：……那个。

冷不丁听见谢宁出声，北邙的动作顿了顿，但他没回头，只是一边咬断着纱布一边含糊不清地应声了一句。

北邙：什么事？

少年谢宁：你问了我名字，怎么不说说你的名字?

北邙：我名字?

少年谢宁：嗯，对啊……就是，就是礼尚往来嘛……

谢宁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甚至已经拼凑不出完整的字节，含糊不清。

北邙却并不介意他的性子，好声好气地蹲下身给他看伤，朝对方笑了笑。

北邙：北邙。我叫北邙。

孩子闻言，茫茫然朝他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被北邙的目光烫了一瞬，随即又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下意识自顾自小声地又顺着北邙的话重复了一遍。

少年谢宁：北……邙?

北邙：没大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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