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走到床边坐下,垂着眼,神色难过:“我不是因为花少主,我是为你而来。”
“我知道。”桓媱半倚着床头,发髻散乱,唇上半点血色也无,却温柔敦厚、沉着冷静,开口就让李松心中一跳。“旁人不知晓我们的情谊。”
兴武社的成员已经全都离开,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桓媱看着李松,“你会不会怨我不公开我们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我公开我们的关系,你刚才就不会被他们指责。”
李松抬手将桓媱耳边凌乱发丝挽向耳后,“你能跟我做朋友,我已经很知足。”
“我刚入明雍时其实没想那么多。老老实实上课学习,偶尔再和同砚插科打诨,也许有误会或者别扭,但也很快解开心结,就这么简简单单过完三年毕业。之后是入仕也好,远离庙堂也罢,通通不去想、不做打算,能安稳过完这三年就行。这是我对明雍最初的憧憬。”
“我没有料到,”李松叹气,十分无奈,“地位低的人向地位高的人结交,原来会被当成狗羞辱。”
“明雍之中有规定:只论学礼,不论朝礼。我简单理解成人人平等,其实不是这样。明雍之中学子非富即贵,这些话是压制权贵不要作乱多生事端,没有平等可言。等我意识到这点,已经晚了,我也完了。”
风掠过,窗外蓝楹花嫩绿的树枝颤颤。
桓媱知晓李松当时的处境。
一个早死的六品官的遗孤,自小养在乡下,乍一来到富贵迷人眼的宣京,果不其然想要攀龙附凤,眼巴巴地往宸王殿下跟前贴。在旁人嗤笑痴心妄想时,竟真博得宸王青睐,还收获季少主等人的垂青,风光得意地教人眼热。
可惜人世间没有那么多童话故事。
若是李松甘愿舍弃自尊还好,偏偏她容不得旁人轻贱,倔着骨不肯低头。
窗外蓝楹花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李松向窗外投下一眼,又转头看向桓媱,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桓媱费力抬手摸摸李松侧脸,意有所指:“朝堂中不止有宸王。”
“以我的脾气,即便不是宸王,我也会和他闹翻。我那时太天真,以为我是不同的,其实我和旁人没两样,甚至比旁人更蠢些。”李松握住桓媱的手,拢在掌心暖着,“如果不是……”声音低不可闻,“我不是一个很能抗压的人。”
桓媱默然,过了一会才开口:“我书箱里有些我写的字帖,你要是不嫌弃就拿走去练吧。”
李松挠挠脸,“我字是挺糟糕的。”
桓媱不想对她不堪入目的字体多做评价,“不仅在明雍书院,即便在朝野,一手好字都会提升你对外的形象。你一定要重视练字,要写得一手好字。”
“好,我听你的。”李松声音低软。
有那么一瞬间,桓媱要露出柔软神色。
与李松深交后,桓媱才知晓一贯冷漠的宸王殿下为什么会接纳她。
李松是一个很复杂、缺点比绝对优点多的人。她有一点很玄妙的地方,桓媱将之成为活人感,活人感极重。
她最吸引人的点,也是别厌弃的原因。
恣意袒露喜怒哀乐,活得太像个人。
桓媱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李松不肯为大公主效力,那么这段友谊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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