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亲 (3-1)

江城，长江边上百湖之城，中原腹地，名胜、名校、名人不胜枚举。在这江、这湖、这城中可以寻遍中国百年变迁的气息。京城、魔都视它为乡野，十里八乡视它为大都市，它有大都市的拥堵，没有大都市的压力，若要说出它的特色，就是热闹。稍有抱负的人早就离开了，留下的都是凡夫俗子，热热闹闹地生活在这里。

太合酒店的一个大厅包间里正在举办宝宝百日宴，粉色蓝色白色的气球和五颜六色的花卉将大厅装饰得热闹非凡。亲朋好友分九桌围坐在主席台两侧，花团锦簇的主席台白色幕布上循环播放着从刘一航和吴晓菲的婚纱照到两个宝宝们百天的幻灯片。酒席前来宾们或高声问候，或低语交谈，甚是热闹。因为疫情夫妻俩婚礼没办、大宝周岁没办，公婆说，小宝再不办亲戚朋友说不过去了。小俩口拗不过，就借机把老同学也请来一聚。

刘一航领着顾炼步入大厅，吴晓菲马上迎了过来，三人相谈甚欢。顾炼掏出一个红包表示恭贺，夫妻二人推辞几句收下了。刘一航和顾炼本硕都是在江城的滨湖大学就读，都参加过辩论社团。只不过顾炼本科是数学系，研究生才考入法律系属半路出家，同刘一航是法律系研究生同班同学。顾炼的家在千里之外的东北，而刘家就在滨湖校内，读研时顾炼没少去刘家蹭饭，二人用狐朋狗友形容不为过。

两人在大学同学那桌酒席前坐下，同学们都是久别重逢。大家回忆着当年校园生活,感慨江城的同学都是疫情之下劫后余生。

这下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集体回忆起疫情封城时刘一航的云上婚礼。“确实厉害，我还记得一哥在网上给大家直播，那叫一个精彩，新郎新娘穿着礼服，顾炼还是婚礼司仪，穿得西装革履的但那个发型是我见过最丑的，像狗啃的……“对面女生边说边止不住地笑。

旁边的男生开心的附和：“对，对，好像网上有三十个来宾，每个来宾说一句祝福的话，每人面前各式各样的饭菜和饮料。还有那个伴娘，哎哟……”

顾炼也笑谈，一封城就是几个月，没处理发。就是为了给一哥当司仪，平生第一次自己对着镜子剪头发，剪了一个多小时手都举酸了。

“你们要知道我和晓菲早就领证了。为筹备这场婚礼，我们准备了大半年，包括伴娘的礼服早就寄过去了，就等着春节结婚。结果迟迟不解封，一再延期，酒店、婚庆公司全停摆。我就对晓菲说，结婚不就是找个人共度难关，分享人生吗？在这样的历史时刻线上结婚不是更有意义吗？我这个提议，两边老人也特别赞成，想想就激动吧？我们马上重新策划，给自己量身定制了网上婚礼流程。顾炼和伴娘伴郎也非常够意思，这事就这么成了。不容易呀！结婚那天，我刘一航真心感受到了幸福！神圣！我宣布你们都没这机会了，来，来，来，我们这些留在江城的同学都是见证了历史的人，一起干一杯！“刘一航说完端起酒杯示意众人。一桌人立刻应和起来，接着杯盏交错不在话下。顾炼提起封城时刘一航冒着被病毒传染的风险想方设法给自己送防疫用具的事,又单独敬了刘一航一杯。

酒席散后,刘一航把顾炼拉到一边说：“尤佳回来了。巧不巧就在金融街士的证券公司上班，离你的律所很近的。“顾炼专注地剥着手中的桔子,把桔肉和皮分高后连着的白色茎须一一撕干净，才把桔瓣一片片塞进嘴里，就是不接话。

刘一航等了半天，等得一脸尴尬，忍不住惋惜地说：“你别大小气了，可以见一见嘛。当时你们多好呀，多少人羡慕呀！”顾炼的睫毛闪动了两下，分裂的桔子皮被他修长的手指聚拢在一起，远远看上去仿佛还是一个完整的桔子。

“她过得不好，找我帮忙什么的，没问题。她现在过得不好不坏，也没来找过我。我去找她，炫耀吗？ 对于前任最好的祝福就是不去打扰吧。”顾炼将手中的桔子皮凌空一抛，桔子皮在空中走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在即将落地的一刻，他用脚侧一踢，桔子皮又弹起来精准地飞进身边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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