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泊庆炊还活着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会来寻他,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倒没想过,这次的他会衰败的如此之快,才不过一天,原本还漆黑的发就已经变得半白了。
她有几分慌,颤抖的把他扒拉起来摇了摇,问:“是这次的春天来的太早了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
泊庆炊摇了摇头,低头瞥了眼自己淡如白雪的衣裳,没有说出来原因,只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邀请道:“可以的话,今天晚上你留在这里吧。我想多听听,你的故事。”
姀姑颤着声的答应了。
当夜,他们两人共同都睡在树下,遥望着远处的星星。泊庆炊出气长,进气短,姀姑没敢贸然的提问,让他来接话,就只一个劲的想着自己的过往,语速快到她甚至连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了。
泊庆炊没打断她,只是枕着双手,嘴角带笑的听,片刻,在姀姑词穷的停下来之际,开了口:“我其实有一个小愿望。”
“什么?”姀姑顿时一个驴打滚爬了起来。
“我想让世人重新记得我。”泊庆炊将手抬起,观察了一下手心浅淡的纹路,又笑着放了下去。
“我是寻仙草,在更早的先前,是众人纷纷争抢的宝物,据说,吃了就可以找到寻仙的道路,可如今呀,他们将我视为封建的耻辱,无人记得我,更无人尊重我,想来,料不了多久,我就再不能像如今一样了。”
他淡淡的笑了笑,好像觉得这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看姀姑一脸愕然,又将眼闭了下去。
“我没有见过夏天,但是我知道,在最东方的位置,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一棵树,名唤扶桑。那是曾经孕育了金乌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想去知道,什么是明媚的太阳…什么,是高大的…”
他的话断断续续,还没有说完,就犹如一片由残花组成的碎纸,慢慢的随着风,散去了。
姀姑瞪大了眼,拼命的喊着泊庆炊的名字,用手抓着一片片的残片搂在怀里,可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的眼里又落下了眼泪,屈腿坐在树下哭了整整一夜,纵使以往的几个小伙伴来安慰她,也没有挪过半步。
她在等下一个冬季的到来。
她必须得确定泊庆炊不会再回,才肯离开这里。
多嘴的乌鸦嫌她是个傻子,又心疼,又着急,整日围着她瞎转,嘴里头絮絮叨叨:“苇菇,你可不要做些傻事。好的人多着去了,更何况只是一个灵,只要时间够久,他早晚都会回来的,你就歇一歇,放松放松。”
苇菇是姀姑的外名,跟她有点关系的灵,基本上都叫她这个名字。
“不,我不走。”姀姑的声音沙哑,模样看着有几分憔悴,连平常最蓬松的乳白色蓬裙的褶皱处,此刻也有了几分发黑。
乌鸦又急又躁的嘎嘎叫,围着她缠了几天,不但没有把她唤走,反倒是引来了不满的人,被石头砸了个满怀。
乌鸦气急败坏,也就不再管姀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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