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日的西荒,下了好大一场雪,埋葬了知鹤那几万年来的残缺。
大概是旷野的风太急,耳畔传来了不知从何地来的喧嚣声。记忆回到了幼时,那个父母还都在的年纪。承欢膝下,很好的年华,那时的知鹤常常为一些小事缠着母亲哭鼻子。
譬如族中谁家顽劣的孩童拽疼了娘亲为她新编的辫子,又或许是不小心磕破了膝盖,哭的昏天抢地地钻到母亲怀里求着安慰。
一帧帧一幕幕,都构成了永生值得的回忆。
天真的她坐在父亲膝盖上,乖巧地看着母亲为她处理手上因跑的太急而磕破的伤。
“娘亲,我好疼呀!”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顶:“小知鹤呀,以后有很多比这更疼百倍的苦楚,那你可怎么办呀!”
知鹤撇了撇嘴,小小的她又怎会理解这句话呢?
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渐渐将知鹤残破的身躯掩盖,她大概是命不久矣了。
娘亲,你说的果真没错,这世上真的有很多苦楚比凌迟刮骨还要疼痛。前不久她像往日一样来布雨,谁知闯入了一处上古秘境,惊扰了里面的凶兽穷奇。一路追一路逃,知鹤不过是神女修为,又怎会是它的对手?
胸口被贯穿的那一刻可真疼啊,一颗心就那样被它剜了出来,随后被狠狠丢在一旁。
知鹤的心碎了,再也拼不起来了。她原以为自己会立刻元神消亡,彻底消失在这四海八荒之内。可是她竟还有一些时间,若是谁能在这时发现她,将她送往太晨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暗自讥笑自己,怎么又不争气地想到了那个人。听闻他和青丘的那位新婚燕尔,哪里会想到这遥远的西荒还有一个曾与他有过几万年相处的女子呢?
浑身没一处力气,连手都抬不起来。她满心悲凉,难道只能在这里静静等待着死亡?好歹她也是上古神祇的后裔,灵鹤一族的公主,难道还要曝尸荒野,任由那些猛兽撕扯!
知鹤好恨,可又想到自己前几万年因为受到帝君的看护,胡作非为地闯了很多祸事,如今也算是天命如此吧。只是可怜她那玉如,怕是不知要到何日才能知晓她的故去。
知鹤的眼睛流了一滴泪。
无比晶莹的液体,滚落成珠,自那张秀雅无双的脸庞滑落。天地瞬时遥远,万物顿时消失。只剩下眼前的那张脸,一滴泪,哀决浮生。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生命的尽头一般想起的都是亲近之人,而知鹤想起的却是一个她只有几面之缘的神尊——上始元尊,以及她口中那个早已身归混沌的天欢女君。
那是知鹤两万岁的生辰,多年避世不出的上始元尊竟破天荒来到了太晨宫来为她庆祝生辰。她一身素衣,清冷出尘教人看到她只想得出四个字:冰魂雪魄。
“这就是那个避世不出,隐遁于四海八荒之外的上始元尊浅离?”
宴席间有人窃窃私语,知鹤恰好听到。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平日里与浅离并不相识,也与她无亲无故,为何会突然来参加她的生辰礼呢?
“你母亲乃是我最好的挚友,当年若不是你父母早把你托付给东华,我早就将你养在我的膝下了”
浅离神尊坐在了知鹤旁边的位子,还轻柔地抚摸她的发鬓:“东华虽好,可到底是个男人,平日里很多事情都不能想到,若是有什么女儿家的心里话想要和我说,可以来上清宫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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