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看见小六趴在我的床边入睡,似乎有种冥冥注定,让我发现蜡烛的热油快要滴到他的头顶,我担心他被烫醒,所以伸出受伤的机械的手,忍着疼痛,替他挡住蜡油。
这蜡油要烧大半夜,我也不晓得我是怎么坚持住,维持那个姿势那样久的,但三年折褥我都能忍受,而这只不过是一夜抬手。
烛光灭尽后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听到小六大喊:“老木!给我端碗药!快点!”
其实身上的疼痛让我难以入眠,所以我很容易就能醒来,小六刚刚检查我的手时,我就有知觉了。
“诶!来了!”老木也很在乎我这个病患:“怎么啦?”
“叫花子伤势过重,晕过去了,我得给他再喂点药。”
其实我是有知觉的,只是无法睁眼。
小六一边给我喂药,一边用他的手背替我擦拭我咽不下去的汤汁。
老木再次叹气:“唉,这神族的伤,哪里是普通的人间药材能救的?”
他说的对,我觉得我快不行了,没办法报恩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出气多进气少,”老木继续说:“我让串子和麻子去准备棺材吧。”
我没想到,我死后还能有一副棺木:谢谢你们。
“他受了那么多苦,早点走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老木说出了我想对他们说的话。
小六却沉默了,在老木离开后,他握住我的手,过了一会,不知给我喂了什么,一滴一滴地喂我,我喉咙受伤,尝不出味道。
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的血,他竟用血救已经千苍百孔的陌生叫花子,他是不是很傻?而我就是这个叫花子。
他还说:“放心吧,我可是神医,你很快就会好的。”
我此刻真的十分感动,因为他仍然不愿放弃垂死的我。
是他,硬是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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