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玄凌那边,重华殿内高朋满座,莺歌燕舞,但心心念念的人不在,再热闹也觉得没什么兴趣,很有些食不知味,百无聊赖的感觉。
因此等酒阑人散,他回了仪元殿,心中仍止不住的抱怨。
啧,什么祖宗规矩,过个生辰都不能陪心爱之人,也忒没意思了。
玄凌手上拿着一卷书,好一会儿愣是没看进去一个字。
也不知道阿虞这会儿睡了没有?还是在逗泽儿浔儿玩呢?有没有趁我不在又偷偷洗头?
就这么想着,远在林光宫里陵容,玄凌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来。
他走出殿外,朝着林光宫的方向望去,可天已经尽黑了,只能借着零星的灯火依稀瞧见那座殿宇的轮廓,他轻轻叹息,却瞥见廊下早开的几簇紫丁香。
才刚开了几支,骨朵比花还多,淡紫,纯白,粉红,温柔可人,在暗夜里静静绽放着,像一片朦胧的云雾。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①
玄凌轻轻折下一支,低头轻嗅,细细把玩,忽而笑了。
阿虞,我对你的思念,连丁香都知道了。
他转身进殿,将丁香花夹进方才的那卷书里。
正准备沐浴更衣,早早歇下的时候,却听贺章来报:"皇上,彩笺姑娘来了。″
玄凌心头一喜,高声道:"还不请她进来!″
彩笺笑盈盈的进了殿,恭敬行了礼,奉上一只描金鸳鸯嵌银紫檀木盒。
"皇上,这是夫人为您准备的生辰贺礼。"
玄凌接过盒子,自然是感到万分惊喜的,随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什么时候准备的?怀着孕也是能劳累的吗?你们怎么也不劝劝?"
彩笺含笑道:"早就开始备着了,倒也并不很耗费心神,不然奴婢们也不能依着夫人啊。您过生辰,夫人说什么也要为您备份礼的。"
玄凌微微一怔,旋即,凤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缱绻。
他打开盒子,先是一张花笺,其上是一句贺词。
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②
却见里头是十二方云锦罗帕,按着月令时节,每一方上面都绣着应时之花,梅花,杏花,桃花,牡丹……绣工精巧,栩栩如生,看着那花瓣,仿佛就能闻到花香。不仅如此,每一方上面还绣着一句诗经,正是那一日玄凌念给陵容听的。
《静女》,《关雎》,《月出》……
一针一线,俱是情意。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郎君着意翻覆看,横也丝来竖也丝。③
横也思来竖也思。
看来,阿虞与我的心总是一样的。
玄凌小心将锦盒收好,又亲自回了寝殿取来一样东西,交给彩笺。
"替朕转交给你家夫人。"
又亲自选了几样礼物命贺章一同送去纤阿殿。
纤阿殿内,陵容送走了端妃,站在台阶上,迎着春夜里微凉的风,不由得揉了揉额角。
和聪明人说话,有时候也挺费劲的。
她拢了拢外衫,正欲转身进殿,却见彩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队人。
领头那人是,贺章?
贺章进了殿,十分恭敬的行了礼。
"给夫人请安,皇上惦记着夫人,从今日的亲贵们的贺礼中特意选了稀罕的,命奴才送来供夫人赏玩。″
他拍了拍手,一队内监鱼贯而入,抬了礼物来。
一架云母嵌青玉牙雕海上明月楼插屏,一座画珐琅盆宝石兰花盆景,一幅仇英的《汉宫春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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