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 (2-1)

裴家上下欢庆着天大的喜事降临，圣人钦点裴二少爷入宫护卫，天子亲卫，何等的荣耀。裴璀命令下人必须把这事传到京城内外，又将过年施粥派米的数量翻倍，若不是李公公说了年后入宫谢恩，自然是越早越好，就算披星戴月，在闭锁的宫门外遥遥跪谢也是不错的。

裴姿看着父亲叫来一屋子下人，吩咐着诸多事项，察觉出裴璀满脸春光下一定藏着别的打算，裴资一脸正经而稳重的凑到裴璀面前，“父亲，我这就回去斋戒沐浴七日以表圣人天恩。”

裴璀笑着拉住裴姿，“好儿子，你的美名都传到天上了，为父必须替天行道。”

裴璀赏了裴姿十四天的斋戒，从子半时分在家祠跪到鸡鸣，去东城外二十里远的香兰寺取回一桶山泉水，到日出时做好一餐素食奉给祖母和族中长辈。

裴姿两股姿颤颤，面上不敢有丝毫抗议，待房里人都出去了，才哀痛地趴在椅子上轻轻啜泣。

有这种好事，裴姿怎么会放过那些和他一块跑马的朋友，裴姿每日跪完，就挨家挨户翻墙进屋，拉着兄弟起床，几个小家伙跑步到香兰寺，吵得寺里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祖母年前就搬到香兰寺为家中祈福，因着自个倒霉，裴姿告发楹娘偷吃完了李公公来的那日家中呈上的糖食。

魏夫人送楹娘到香兰寺，安排僧人找一些苦药，掺在饭中，楹娘第一日吃斋饭，一张脸黑下来，在祖母面前发出尖锐的叫声，在地上翻腾着打滚，唬得祖母十分心疼，但魏夫人叫精通医术的方丈慧岸大师看了楹娘的牙，祖母也只能硬着心肠。

十四日过去，期间除了在祖母和慧岸大师帮助下，裴姿勉强做出了成型的饭食外，便是魏夫人回了娘家小住几日。

裴姿夜半在蒲团上跪着，听到母亲这时回娘家，心里嘲讽起父亲，结发二十年，竟然在过年把人气走。

但裴璀是个滴水不漏的笑面虎，魏夫人和他青梅竹马，苟合三十多年，这其中肯定有别的事。裴姿又想起只剩半日斋戒，魏府距裴家不过半条街，舅舅没有提剑杀来，问题不大，吃了晚饭再去打探也不迟。

魏仪正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站着，魏夫人十日前已回过家，裴姿被圣人钦点做三卫郎，官虽五品，但裴姿现年十五，也是前途不可限量了。

“阿弟。”魏仪见自家姐姐朝自己走来，忙上前接过姐姐手上的薄纸。

魏汀湘细细地扫视着魏仪，夜色昏暗，魏府门前却烛火通明，魏仪是上过沙场见了血的将军，身量还不如魏汀湘，穿着红色大袖衫，披一件银白长袄。

“难得见你打扮，鹿娘也这般我就放心了。”

魏仪扬了扬唇角，“姐姐你放心，鹿儿不点头我可不会应承你。”

魏汀湘轻咳了一声，“还挡在门口做什么，我去看看鹿儿。”

与此同时，又一处亮着灯的女子闺房，魏玧情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脸，“母亲，你说阿姿会喜欢我吗？”

夫人笑叹着拉过女儿，坐到铜镜前，画眉是件精细活，魏玧情已经十六还不会，她心有担忧但看着面有愁容却掩不住笑意的孩子，孩子大了，该放手了。

魏玧情察觉出母亲烦扰的心情，像只小鹿眨眨眼，在母亲背后讨好地蹭了蹭。

李夫人今天穿着黄色窄袖短衫、下着绿色曳地长裙、腰垂红色腰带，魏玧情看着腰带上坠着的红玉，“母亲，这就是我出生那年姑姑送给你的赤瑕？”

李夫人把玉解了下来，“她倒好，送我一块赤瑕，就要走我的小鹿儿。”

“下聘那日我送粟娘，一串三十六颗的红玛瑙珠串赔礼，可好。”

魏汀湘站在珠帘后，跳到李粟身上，李粟伸手抱住她。魏仪看她们抱成一团，像是要聊许久，把银白袄子裹到魏玧情身上。

“鹿儿，陪爹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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