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澈向来睡眠浅,夜里稍有动静便容易惊醒,可每次被噩梦缠上时,却仿佛陷入泥沼,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这一晚,他又一次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病房里空荡荡的,陆为不在床边,四下里一片死寂,唯有窗外的风声隐隐透入,更衬出几分静谧。他抬手看了眼表,凌晨三点,夜色正浓,病房内漆黑如墨,不知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还是这压抑的环境使然,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如藤蔓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抱住双膝,恍惚间,似乎那些曾经伤害过他、嘲笑过他的人,此刻都密密麻麻地围在床边,对着他指指点点,肆意大笑,那刺耳的声音仿佛在说:看啊,他如今这么落魄,谁都可以踩你一脚,你永生永世翻不了身。
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思绪也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七年前。
那时,父亲刚离世,他强忍着悲痛,在 A 市独自支撑着。母亲的抑郁症愈发严重,家里的房子因为那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母子俩瞬间没了容身之所。南澈攥着身上仅有的 500 块钱,租下一间破旧的小屋。
那是怎样的一间屋子啊,他记得那是一间阴暗潮湿的筒子楼,连个独立卫生间都没有。楼上住户鱼龙混杂,成天有人随地吐痰,楼道里烟雾缭绕,麻将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每逢下雨,屋里就滴滴答答地漏雨,他只能手忙脚乱地拿盆去接,别家炒菜的油烟一股脑地灌进来,呛得人喘不过气。
为了给母亲治病买药,南澈每天早出晚归,拼了命地打工。
有一回,他送完外卖回家,路过学校,正值放学高峰,他鬼使神差地躲进后面的小巷,他想偷偷看一眼陆为。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背后突然袭来一股大力,他一个踉跄,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南澈回头,就看见几个小混混站在身后,为首的正是刘明,还有曾被他教训过的孙晏。南澈咬咬牙,撑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冷冷地扫向他们。
刘明以前在学校见了南澈就躲,这会儿却仗着人多,满脸嘲讽地开口:“哟,这不是南澈少爷吗?怎么落魄到送外卖了?”
南澈满心疲惫,实在不想跟他们纠缠,一言不发地扶起电动车,只想赶紧离开。然而,几人却迅速围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南澈眉头微蹙,声音虽平静,可那股子与生俱来的高傲劲儿却丝毫不减,一下就激怒了旁边的孙晏。
“装什么装!”孙晏恼羞成怒,上前一步,伸手狠狠戳着南澈的肩膀,逼得他连连后退,“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摆谱?凭什么?凭你爸出轨,你妈精神病?”
南澈眼中寒意一闪,猛地攥住孙晏的手腕,用力一掰,孙晏顿时疼得杀猪般嚎叫。
“你再说一遍试试。”南澈的眼神仿佛能杀人,孙晏虽见他落魄,这会儿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说,你爸出轨,你妈是个精神病!怎么样,哈哈哈!”孙晏仗着人多,愈发张狂。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破了南澈心底最后的防线。他双眼瞬间通红,像一头发狂的小兽般冲上前,一把将刘明死死按在地上,抡起拳头,不顾一切地朝着刘明的脸狠狠砸去。那一刻,他满心的悲愤如火山喷发,只想把眼前这人往死里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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