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梨一边给总管塞银子,一边说,“公公行个方便,冷宫虽说是冷宫,但是死了人总是不好,再落魄的主子,也大小是个主子呢,万一……咱们这些奴才可就要掉脑袋了。再则,我有心在冷宫待着,以后咱们互相方便,公公省事儿,也捞点子油水,不然若是以后换了个掌事,还得公公麻烦不是?”
清梨说服人是很有一套的,总管听了这话,是这个理,这些年冷宫里前前后后换了多少掌事,老是换来换去,自己这边派人也麻烦,现在来了这么个愣头青,以后自己没准儿松快松快,万一人出了事,也有个顶缸的。
于是份例虽然被克扣了不少,但比从前是好多了。
再说人在冷宫,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和,别的也不用奢求了。
冷宫的日子就这样慢慢好了起来,当然表面上依旧和从前一样不堪入目。
这一日,清梨不在,几人坐在一起闲聊。
严绣说,“有时候我想想进冷宫之前的事,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在冷宫里竟也有了一种过日子的感觉。”
“只是与之前相比,算是过日子罢了。”肖梅淡淡地说。
“可是这已经好了太多,总比前面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吧。”柳玉说。
“清梨这个人,我竟看不透,她只说她是新入宫的宫女,其余什么都不肯说。”冯湘说。
范惜玉说,“我看她是真的聪明,你瞧,她从来不问我们的事情,我们的年纪,家人,是怎么进了冷宫,就连我们伺候的是哪位皇帝,她都不关心,摆明了我们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若是当年我能有她这一份通透,也不至于进入冷宫了。”是李绵绮。
“你好了?”几人惊奇。
“前几日,便渐渐感觉心里明白过来了,谢谢你们。”李绵绮说。
“都是清梨的功劳,可别谢我们,都是她的缘故。”
有一日,清梨走在宫道上之时,看到了澹台烬被五皇子和他的伴读欺辱。
澹台烬躺在地上,手抱着头,人蜷缩着,五皇子和他的伴读围上去便是拳打脚踢。
清梨甚至能听到皮肉相撞的声音,而澹台烬连一丝声音都不曾发出。
清梨曾看到过一句话,说若是一个被欺凌的人减少痛苦的反应,便会减弱对施暴者的刺激,那么施暴者很有可能很快便失去兴趣,转向下一个受害者。
那一刻清梨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和第一次见到冷宫中的废妃时一样,冷宫废妃过得惨至少还算有点根据,可澹台烬只是一个质子,几岁便来到盛国,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就如同自己被江家放弃一样,澹台烬,只是被景国放弃了。
等到五皇子离去之后,清梨快速跑过去,将澹台烬扶起来,问,“你还好吗?”
澹台烬连表情都懒得做,只说,“还好。”
清梨不敢耽误,赶紧将澹台烬带回了冷宫。
莹心看到这个样子的澹台烬,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往日这个时候,都是澹台烬独自待着,今日她依旧默默地出去了。
清梨不知道留下好还是出去好,她实在很担心澹台烬的心理状态,万一澹台烬被逼疯了,那命运对他也太残忍了。
清梨最终还是握住了澹台烬的手,对他说,“澹台殿下,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那你说,这是谁的错呢?”
“怪天,怪地,怪命运,怪景国,怪盛国,怪五皇子,怪那些心理变态,灵魂恶臭不堪的人,唯独不怪你自己。”清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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