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境（2）

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来仪一直很相信这个定律，就比如说一开始父母离婚、哥哥辍学出国的时候她感觉天都塌了，但顺其自然之后发现生活也就那样，只不过是更早接受社会的毒打罢了。

但眼前这个情况，着实是让她有些二章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来仪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脑海里还回想着刚刚被一枪毙命的画面，不明所以地活动自己陌生但灵活的手指——不对啊，她不是死了吗？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死了啊。路边的人朝她开了一枪，子弹穿透了她的脑门，就像是死神的镰刀将她的头都砍成了两半，痛得她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便没有了任何知觉……

那她怎么又活了呢？

莫不是——重生？

来仪没来得及震惊，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捂着胸口却腿脚无力直接从车舱里滚了下去，背部磕碰到尖锐的石子传来刻骨铭心的疼痛才让她慢慢回过神来。

她吐了一地，强忍着反胃直起身子，定神定了许久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蜿蜒崎岖的山路，一望无际的森林，破碎的车体，腥臭的血液，重叠的尸体以及满地的子弹壳……

来仪不可置信地抬手，哆哆嗦嗦着去摸自己的额头——一个血窟窿，贯穿了整个脑袋，还不断地往外流着血——

此时此刻，感官在一瞬间全部回笼，来仪后知后觉地感知到额头的疼痛。她的脸上一片温热，全是自己的血，甚至有些都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这也是她刚才为什么会猛然间感到反胃。

狗屎的，这根本就不是重生，她已经被毙了，而且死得透透的了。

*

也是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来仪还是接受能力良好。不管自己现在是人是鬼，总归还是自己。

于是她拍拍灰土从地上站起来，一边骂天骂地骂郭江海一边把人贩子的车给掏了个遍。食物、水、钱财能找的全部拿走，车舱内有个吉他包，似乎是其中一个被拐女生的，来仪默念了几声对不起，把里面的吉他拿了出来，换成了生存必需品。

车上还有一把老旧的手枪，虽然不会耍，来仪还是把它揣进了风衣的口袋里。

也不知道这伙人跑哪来了，还是小心为上。

林道狭窄陡峭，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开车过来的。来仪嚼着甜到牙疼的士力架一步一步挪动，边走边看周围高大的林木。

算啦，就当是郭江海送给自己的一次出国旅行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是在哪个国。

额头上的血窟窿已经慢慢不痛了，只不过还在流血。来仪也不敢去多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感染。

走了一天一夜，可算是到了有人住的地方——来仪姑且把这里破败低矮的房子称作“城区”。

她背着吉他包，穿着和不合身的宽大风衣，头上顶着一个血窟窿，满身干涸的血迹，像活阎王一样大步流星地行走在小磨弄的街道上。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来仪却走得毫不胆怯，自然得就像是一阵干冷的风吹过了雨季的小磨弄，格格不入但人们只会当她是什么不好惹的亡命之徒，没有人敢来招惹。

来仪深知这一点。她右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手紧紧抓着先前找到的黑色手枪——

刚入境就有枪击案，估摸着是个战乱的地区，她必须表现出游刃有余才能安安稳稳地走过去。

否则就是被拆骨入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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