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急着回学校,便鬼使神差的把纸条都捡了起来,拿回了学校。
当天晚上宿舍熄灯后,我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一条一条的拼凑,拼出来了一封周怀念的绝笔信。
字条明显是被撕碎的,老旧泛黄且带着血迹,字体模糊,我只能看清上面的几个字,都是一些只言片语,“无悔……”、“抱歉……”、“甘愿……”、“不屈服……”。
我正有些泄气,突然发现还有一条纸条,上面用很小的字写了一行“来世还要与季子衿相识相知。”
那一刻我的心脏突然传来震动,愣在了原地。
我爸说祖母和祖父一直相敬如宾,从来不吵架,但他总觉得他们两个的相处状态似乎有点问题,却又说不清问题具体在哪、是什么。
我现在知道了,大概是总没有浓情蜜意的感觉,他们两个只是因为觉得合适彼此,就结婚搭伙过日子而已。
季子衿所有的热情都用在了周怀念身上,在她走后则是用在了让中国解放上,但实际上本质还是有周怀念的原因。
她这么多年里小心翼翼的收集了和周怀念有关的一切东西,都收在箱子里,妥善的保管着。
而那封绝笔信,被人恶意的撕碎一条条塞进瓷瓶里,季子衿将瓷瓶小心的带回去收好,却怀着无尽的愧疚不敢将它打开,就这么放任它在家中待着,一晃就是几十年。
可惜季子衿和周怀念生不逢时,至死她们两个仍然只是挚友。
事实上如果周怀念没有死,现实中也存在着重重阻碍,但我总是替她们两个觉得不平,明明是很可怜的两个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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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受到我祖母故事的影响,我找对象的标准也有点照着周怀念找,在大学认识了小沈。
小沈长得温柔,气质也温柔如水,杏眼,眉眼间有点周奶奶年轻时长相的感觉,这也是我一眼就相中她的原因。
有了对象我第一个给祖母瞧。
这么多年过去,祖母明显老了,她原本一头黑发根本看不见白发,现在则是已经头发灰白,肉眼可见的老了。
祖母坐在大椅子上打蒲扇,笑眯眯的看着小沈。
她问她:“今年多大啦?”
小沈说,二十。
祖母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说二十岁很好,念念也是二十岁。
祖母要带我和小沈出去吃饭,走到老字号前时停下,要去买三碗糖水团子。
小沈摆手拒绝,说她不吃甜食。
祖母愣了一下,说,不,你喜欢吃甜食的,在我面前你也不需要伪装自己的喜好,想吃什么都可以吃。
我当然知道,祖母在和谁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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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冬天,祖母在冰面上摔了一跤,摔得很重。
她这个年纪的老人,摔一跤都容易要了命,祖母在医院住了很久,被查出来了一堆毛病,她的身体已经垮了。
医生说祖母的腿里埋了好几个弹片,但现在也取不出来了,这个年纪的老人做手术是活受罪。
我爸着急的问她:“妈,为什么你之前一直都不说?!”
祖母只是摇摇头,居然在笑:“当年情况紧急,没办法取,后来就一直没取出来。”
祖母喃喃道:“疼一点也好,不然我总怕我忘了那段时光……”
我爸我妈都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这么说,只有我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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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春天的一天,我去祖母家。
祖母正靠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形容枯槁,我心里隐约明白,她日子到了,要走了。
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轻,我跪在祖母的躺椅旁,握住她的手,眼泪滴在她的手掌上。
她说,我要走了。
她说,这么多年,对她的死,我一直心里过意不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怨我。
我慌了神,抓紧她的手,第一次唤她的大名——季子衿,季子衿。
我说,季子衿,你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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