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7 (2-1)

这个夏天寇沈一直处处留神，没再捉弄狐妖。但谢沈秋昏睡的问题只是越来越严重，有的时候甚至大白天走着走着就会突然倒下，急的寇沈坚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还算清醒的日子里，谢沈秋就会站在樱树下，凝望着它繁茂的枝条，说是会舒服不少。然而一直到寇沈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也不见她昏睡的问题有任何好转的势头。

      那个午后，谢沈秋照旧提着一盏灯笼送他下山，快要走到鸟居时，寇沈不放心的嘱托了她几句。她满口都答应了下来，听话的让寇沈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只脚跨出鸟居时，离开神域的感觉与往常有一点微妙的不同。彻底离开前，寇沈再次回头，看见谢沈秋好像在低声说着什么。那是他熟悉的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内容却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泼了他个透心凉。

      “别再回来了。”

      寇沈的瞳孔急剧缩小，却只看见谢沈秋的身影随着鸟居一同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急忙伸出手想要拉回离开的人，指尖触碰到的仅仅是燥热的空气，和恼人的蝉鸣。

      这年寇沈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等冬天再回去。一有两天的余裕，他就会搭上飞机跨过半个地球回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村子。但除了一点一点消失的老街道和村中的绿荫，响彻不绝的工地的噪音，无论他在山上徘徊了几天，都再也没有看见鸟居的半个影子。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谢沈秋不愿意，谁都没有办法找到神社的所在。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知疲倦的来到这里，有时直接在山上站一整天，恳求早就感知到他存在的谢沈秋能不要那么固执。

      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从夏季到初秋，枫叶转红，寒风阵阵袭来，最后落叶飘零，深秋也即将过去，光秃秃的树枝上结起白霜，冬天再次到来。村中原有的布局基本已经被改造的看不出原貌，他只能庆幸山上的树林大多还被保存着没有被砍伐太多，神社的位置没有直接暴露在现代化的工业之下。

      鹅毛般的大雪掩蔽了上山的道路。凭着记忆，寇沈艰难的顶着刺骨的冰风向高处行进着。但是白色已经几乎把整个世界淹没，过于低的温度让他整个人瑟瑟发抖。他无法遏制的想起过去神社中永远怡人的温度和气候，还有那温暖的躯体。

      幻境使寇沈的意识开始变得不清晰，上山的路好像也变得越来越漫长。他强撑着寒冷下昏沉的倦意和被冬风吹出的疼痛，咬着牙一步一步拖着身子向山上移动。

      就在寒冷要彻底击垮他的前一秒，熟悉的鸟居出现在他眼前。

      他瞪大了眼睛。

      那座鸟居不再像过去一样，尽管破旧，但永远整洁干净。厚厚的积雪把它的轮廓都磨的看不出样子，其后的石板路也被雪遮掩了大半。寇沈跌跌撞撞的冲进鸟居后的世界，熟悉的温暖并没有出现，好像还是在外面的冰天雪地中。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沿着物是人非已经变了个模样的路朝神社的方向奔去。

      呼出的热气在雪中迅速凝成白雾，等他终于抵达神社前，眼前的景象已经不复从前。从来不曾沾染飞雪的神社被积雪铺满，脆弱的支柱随时都会倒塌。风铃的系绳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断裂，只剩虚弱的残结在雪风里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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