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11.3: 还是虚伪 (2-1)

外公离世不久，外婆便陷入了深深的恍惚之中。本就长年被疾病缠身的她，在失去外公后遭受了更加沉重的打击。舅舅带着她辗转于多家医院之间，却屡屡遭到婉拒。最终，外婆只能入住市立医院，并接到了那份沉甸甸的病危通知书。

仅仅一周的时间，母亲仿佛被时光匆匆刻下了痕迹，面容间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憔悴与疲惫，眼中的光芒也似乎黯淡了几分，显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身心俱疲。

但这不是你要担心的，你还要面对上艺术补习班。

多厌恶，身处小小的全部都是小孩子的房间里，却还要画着自己需要完成的画作。

对此你不想和任何人说任何一句话。熬过去吧，至少几年前你去过正规培训机构学过，总比一窍不通好。

三个小时，没有老师过来指导你，隔间外传来电视低幼动画片和稚嫩的嬉笑声。你行尸走肉般照着原图临摹，脑子里不知道又合成了多少小作文。

好吵，吵死了，真希望自己的耳朵能失聪。

“你这画的不行。”

你：啊？

你还沉沦在负面情绪里没走出来，其中一个指导老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你旁边，拿起你的画开始指指点点。

“你妈还说你之前在大机构里学过好几年呢，我还以为你画的有多好”

你：……

“啧，这里还有这里，重改”

画纸被重重拍在桌子上，和你心里的雷声一样大。

盖过了咒骂和自责，你现在唯一的愿望是原地蒸发逃离这里。

你：（本来就没有心情在这画画……）

现在你可以撕碎它，再拿起一边的美工刀刺入颈动脉，然后冲向门口，跑到大马路上被车撞死。

你：（哼……）

握着彩铅的手在发抖，没有人看见你内心的挣扎。

你想过做出各种方式，可现在双腿发软浑身没劲，连拿起刀的力气都没有。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外，当你向外望去时，才发现四周已几乎空无一人。

快跑，离开这里，逃得越远越好。

拿上你的画，推开这扇门，沉重得像你的脚步。

“这是你画的吗？”

妈妈拿起你的画惊叹起来。

“好漂亮啊，你看这个睡莲，这个线条多好看！”

你：……哈哈

“太漂亮了……”

这几句夸赞没有使你重拾信心，反而让你本来凌乱的心更复杂了。

晨曦：别管她们，仅仅几个字不足以定义你的水平。

你：我画得果然很丑吧

你苦笑着。

后来几天你没有再画彩铅，改成了动漫人物，说不上手到擒来，也谈不上一言难尽，与其在这里坐着，还不如像死鱼一样躺在家里发呆。

“其他还可以，这个手没画好，你让玥玥教你画。”

你看向身旁比你小四五岁的小女孩，又看着她桌子上的画。

你：……

这难道不可笑吗？她的比例甚至比你三四年级时画得还不像样。

你没有搭理她，而是专注地将原先的内容抹去，然后仔细地重新勾勒了几笔。

“诶，你看，这样不就好看多了？”

“玥玥最擅长画手了，你可以让她教你。”

你在心中冷笑了几声，却并未开口言语。

一周，两周……

你慢慢察觉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所有曾经针锋相对的话语，不知从何时起，竟悄然转变成了连绵不绝的赞誉。

“哇……你画的好靓啊”

从你来到这里到结束，几乎没有人来指导你。你静静地找到一个角落，以你毫无改变的画技临摹那些画作，在一声声赞叹中审视自己和他们。

直到你发现自己的画被裱了起来，挂在了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你才发现这是多么虚伪。虚伪的赞意，虚伪的表示，你再也不相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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